手表的指针指向零点，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在电脑前坐了两个多小时，是时候锁门睡觉了。
自从大车不让进城区后，新正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车水马龙，变得清静了许多。再加上106国道封路大修，零点后我店门口十足像是一条鬼街！
我习惯性的伸头向门外看了看，一高东大门外围了好多人，不知道是打架的还是车祸。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中国就是闲人多，记得多年前我看过一副漫画：画中一男子想止住流淌的鼻血就仰起了头，不大会儿功夫，人越聚越多，都在仰头看天，还有人伸出手臂向天上指指点点，貌似他看到了什么……
路口的红绿灯仍在工作，由红变绿。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交管部门也太不负责了，你是变绿灯了，可你让司机怎么直行？撞护栏掉坑里？
刚准备锁门，突然听到一个女孩的喊声：“老板，请等一下！”我抬起头，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向我门口跑来。好标致的女孩！话说现在的女孩可能是营养和打扮的关系，都可漂亮。哪像我们那个年代，女孩个个脸黑个矮屁股大！我突然有种生不逢时的感觉……
“大叔，能给点水喝吗？我渴的不行！我是一高的学生，经常来你店里吃早餐。求您帮个忙给口水喝，现在小卖部都关门了！”女孩气喘吁吁地哀求道。
我极不情愿的推开了门，让小姑娘走了进来，到吧台给她倒了杯水。
女孩的声音很甜，她问我：“大叔，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我笑了笑说：“多年的习惯了，总是喜欢在深夜一个人静静的坐会，找那种静静的感觉。”女孩笑了笑说：“大叔，我叫王静，和你说的静静粘点边，我老家是关津的。”
我说，关津可是个好地方，有一个景点叫子路问津处。“我怎么没听说过？”她好奇地看着我。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点燃一根烟。感觉好有学问的对她说：“相传在东周春秋时期，孔子带众弟子云游诸国。有一天路过关津，孔子看到关津码头人声鼎沸就很好奇，叫船夫停下了船，派大弟子子路上岸去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当然了，这是关津马头鼎盛时期，后来的关津码头越来越衰败，一年不如一年。后人为了缅怀当年关津码头曾经的辉煌，就在子路下船问一位种地的老人那个位置立了一块碑，上书‘子路问津处’！”“那碑在哪立着？”王静一口气喝了一杯水后问我。我深吸了一口烟说：“二十年前，我去过一次，在一个大粪池旁边。现在就不清楚了，至于有还是没有我也不敢说，毕竟咱县的各届领导都是拆庙的主，比如三眼井和仁义巷等等。”
随后我就问王静，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她沉默了一下说，我妈妈在我八岁的时候让水淹死了。记得那年正是暑假，有一天刚吃完午饭，妈妈居然破天荒打扮起来。我以为妈妈准备出门走亲戚，就闹着要去，妈妈当时很冷静地告诉我，她是上村后面的菜地看看，听邻居说有人偷俺家的菜。可我仍闹着要去，妈妈就吓唬我说，知道老水牛精不？我说知道。这个肯定知道，打我记事起就知道村后边的洼地里有一头老水牛精吃人！妈妈走出家门的时候没有笑脸，不像往常一她会抱抱我。我欣慰的是，她答应回来时给我带好吃的。我就在家里一直等一直等，想等着我妈妈回来推门叫我抱我给我好吃的……
可直到傍晚，在邻村建房的爸爸回来后也没看到妈妈的身影。我向爸爸说明情况后，爸爸就急忙拉着我向村后的菜地跑去。
村子离我家菜地不到一里地，爸爸疯狂地拉着我往地里跑。村子过后不远是一个全村人都知道的乱坟岗，当时爸爸几乎要把我拉飞！
过了乱坟岗就是洼地，大老远我就看到我妈妈趴在地上，地上没看到水，可妈妈的肚子早已鼓得好像肚子下面塞了个皮球！
后来邻居们帮着把我妈妈抬回家后，老水牛精害死人的的消息已经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别人听后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因为当时在我爸给妈妈翻身子的时候，我眼见妈妈嘴下面有个牛蹄印子，印子的中间像泉眼一样不停地往外冒水！
看到王静低着头陷入痛苦的回忆中，我又给她倒了杯水。可能是放杯子的响声惊动了她，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泪花带着哭腔对我说：“叔叔，我爸爸上个月八号也去走了。”
我心里不由得一紧，可怜这苦命的孩子！我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上月八号我正在上课，班主任风风火火跑进教室告诉我我爸出事了！说爸爸从一个工地三楼外的支架上掉了下去，现在南关医院抢救。我急忙冲出教室，骑上电动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南关医院赶去。急诊室在一楼，我跑进去的时候差点撞上了一位医生。我哭喊着我爸在哪？我爸在哪？！医生抓着我不停晃动他胳膊的双手问我，你是不是王静？我点了点头。小姑娘，你千万要有思想准备！你爸爸刚被工友送来时脑子还是清醒的，因为你没有手机，他催促工友给你班主任打电话，他想见你，说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后来虽然经过我们的尽力抢救，但因为颅内大出血，最终还是没有回天之力！你爸爸现在还在急诊台上躺着，暂时还有呼吸……”
我当时是扑到急诊台前的，双膝跪地。看到爸爸带着呼吸机双眼还在睁着，我抓紧了爸爸的一只手放声大哭！爸，和你相依为命的女儿来了！爸，你千万别丢下我不管，你要是走了让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怎么活！女儿我听话我最听你的话，爸呀你看在咱父女一场的份上别丢下我！我学习挺好的，刚考完期中考试我全年级第一，我向您保证我明年会考上重点大学的！爸，自从我八岁那年妈妈走后，是您把我抚养成人的，您一天天看着我长大，我一天天看着您变老，您要是这样一走，还上哪儿去吃女儿给你做的你最喜欢的煎蛋呀！爸啊，你看着女儿，给我点个头，咱父女俩还好好的行不？
任由我多次的哭喊爸爸最终也没有回应哪怕一个字、一个表情。”
不觉间我眼角有点湿润，父女情深可老天无眼。我又给王静倒了一杯水，拿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她。没想到她擦完泪水后冲我笑了笑说：“叔叔，我不久就要见到我爸和我妈了。”
我再次点燃一根香烟，看着刚才还在落泪突然又变成笑脸的静静，不知道怎么去宽慰她。只是在心里想：阴阳两隔，哪能说见就见呢？
“叔叔，耽误您休息了。谢谢您给的水，我也该走了！”
说完，王静转身向门口走去。从她进屋后，我俩都是面对面坐着，她这一转身无意间我发现她后脑勺凹进去好一大块。我很好奇可又不好意思去问，锁上门后还是隐约感觉有地方不对劲。
第二天早上，来吃早点的一个一高学生问我：“老板，昨天晚上十点下了夜自习，我班里有个叫王静的同学出去买水时让车给撞死了，你知道不？”
我……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