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二十年祭

文/任志华

        父亲离开我们整整二十年了。

        1999年清明节前，父亲检查出胃癌晚期，七十八岁的他，不愿意再挨那一刀。就这样，在家度过了两个多月的最后时光。告别了我们，告别了这个世界，远去天堂与早逝的母亲和爷爷相聚去啦！他老人家最终没能跨进新世纪，成了我们永远的遗憾 ……

        父亲是旧社会过来的人，没有兄弟姐妹，这一生很苦。他八岁就失去了父亲，九岁时妈妈另嫁人家。孤苦伶仃的他，跟着爷爷和一个叔叔相依为命。不久，爷爷也过世了。那时叔叔没有成家，经常跑外，在张大帅的手下混了十多年。把他寄养在一个远房亲戚家。父亲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吃‘’百家饭‘’长大的。

         一晃十多年过去，虽说是吃‘’百家饭‘’，父亲个子长的很高，一米八二的大个头，能吃能干。也颇受乡亲们的喜欢！有人就给父亲相亲，可是人家一看单身一人，光棍一个啥都没有，几看不中。这时，解放战争在东北打响了，父亲所住的辽宁法库县，就在辽沈战役的圈子里。一天屯子里过部队，路过父亲身边，一个连长看到父亲大个头儿，人也精神，就问你愿意不愿意当兵？父亲说能吃饱饭不，那人说能，那我就跟你们去。就这样，父亲在林彪的四野队伍中扛上了机枪。由于没文化，又不会使用，就只能帮着人家扛枪。两个月下来，来回转移推磨，吃是吃饱了，可整天的跑路，尤其是夜间行军，机枪总是在父亲一个人的肩上。时间久了，他觉得离家越来越远啦，人家打仗时，还要把他躲在老乡家里。没见过打仗的阵势，父亲也很害怕。就在这时，那个叔叔不知道从哪里回来找他，因为任家这一枝就他一个独苗了。叔叔听说父亲上了队伍，立马东打听西问询，找了好些日子，终于打听到父亲的地点，找到队伍上的首长，说这孩子没文化傻大个，家里又是独苗，你们把他放了吧，跟我回去还要娶媳妇儿过日子呢。队伍上一看也是，几个月下来啦，大字不识一个，打枪也没学会。算了就让他回去吧。就这样，父亲跟着叔叔回来了。这事儿，父亲活着的时候从来没讲过。一是怕丢人，开小差回来的；二是他也没记住是四野的哪支队伍。我是从那个叔爷嘴里知道的。那年我当了连长回家探亲。叔爷说好小子，当了连长，那可是大官儿了，这是我们家的光荣。叔爷虽然没有文化，但他见过世面，在张大帅那里，可是见过大官的。他知道那个时候的一个连长，该有多么的威风。

        就这样，林彪的四野打完了辽沈战役南下啦，父亲却回到法库有幸娶了母亲成家了。父亲成家后，在法库待了几年，又随叔爷来到内蒙古王爷庙，就是现在的兴安盟乌兰浩特市。在科右前旗察尔森落脚。在察尔森母亲生下了我们兄弟四人。当时是解放初困难时期，日子很艰辛，但还过得去。然而天有不测风云，1962年中秋节前，母亲又一次临产分娩，由于难产，在落后的草原上缺医少人，接生婆束手无策。母亲死于正常的生孩子，时年仅仅32岁。

呜呼！我的娘啊…………

当时我年仅七岁，弟弟四岁，兄弟四人眨眼成了没娘的孩子。40出头铁塔般的父亲，顿时像折断了腰。一家人陷入无法摆脱的困境。关键时刻，又是这个叔爷从王爷庙回来，拢起我们这一家五口人，加上叔爷六 条光棍。

日子可想而知。叔爷在我们这个家庭功不可没！他是在86岁高龄仙逝的，我们永远怀念他！

        送走了叔爷， 我们弟兄早都结婚成了家，父亲便在乌兰浩特市里给一个学校打更。有两年也来我这呆上些日子。终因我当时没有房子，我和妻子两个人都上班，儿子正在高考，无法照顾他，就又回到老家和弟弟哥哥们生活。我本打算等儿子高考上学后，也有了房子接他来住，可是他没有等到那一天，终成了今生的遗憾…………

        回顾父亲的一生，真的是可怜不堪，他幼小丧父失母，又没有兄弟姐妹，正当年的岁数半路上失去了母亲，到最后也没有给我们找‘’后妈‘’。在我们未成家的这20年，他即当爹又当娘付出了多少心血，他内心的苦衷又有谁知道啊！他是带着一肚子的话离去的啊！

我的老父亲…………

        岁月无情，时间飞快，转眼就是20年，您静静的躺在家乡的西山上，虽然有妈妈做伴，有爷爷相聚，（去年我大哥，您的大儿子也向您报到了）。可是，我还是久久的不能平静。父亲，这世上的苦您吃得最多，罪遭得最多，福却没有享上两天，你永远是我们的心痛啊！您去世时四世同堂，这一会儿都有了第五代人啦！日子也好多了，您就放心吧，为我们保佑吧！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您！我值得骄傲的父亲…………

        清明节又快到了，我远在广东深圳，还是不能回去给您上坟烧纸，做点儿表面样子给活着的人看。但是，在家的侄子们会去看你，也捎上我们的一份心意，给您和母亲，爷爷添添土，以示孝心吧。

又见清明纸钱飘

追思倍觉祖德骄

儿孙辈辈续血脉

逝者年年坟头高

仅此，作为父亲二十年祭。

——牧 仁

2019年3月24日深圳

作者简介：任志华，蒙古名字牧仁，号洮儿河。微信昵称洮儿河.牧人。内蒙古兴安盟科右前旗察尔森人。1974年入伍，中共党员。2003年在承德军分区退役。解放军陆军参谋学院本科毕业。

网络诗人、策划人、自由撰稿人。1993年，撰写了一部《承德和世界语》电视片，获得联合国教科文卫组织大奖。、获2018中国首届长江文学奖、中诗社杯“最出彩诗人奖”、《纪念毛泽东诞辰100周年》全国诗词大赛优秀奖；获《存瑞中学杯》全国诗歌大赛一等奖等。近期代表作有《告慰妈妈》、《诗染塞罕坝》、《天下第一聚》、《新诗百年  走进小川》、《诗人》、《记住这一刻》、《秋思洮儿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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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文苑城市头条组委会

2019年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