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丝天洞
第二章 :去北京途中
作者:苏嘉鸿
我和黄毛子坐马车到塔河车站,买了两张去哈尔滨的火车票,两个人大包小裹的挤上火车,才发现车厢里早已挤满了人。费尽力气把几个包裹放到了坐位上方的行李架上,我们两个如释重负的斜靠在临近的一张座椅跟前。
车上的人多得几乎都紧紧挨着,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和旱烟烧酒混合的气味,熏的我只想吐。我四下看了看,这节车厢里大概不下一百人,嘈闹的让人简直不能忍受。我瞅了一眼身旁的黄毛子,他闭着眼睛倚在那里,脸上显得很平淡,一副早已习惯了的摸样。
火车很快就启动了,伴随着汽笛声和铁轨的咔嚓声,徐徐开出车站。我费力的把身体转过来,面对着车窗,看着外面,感觉心情好了一些.....
火车速度很慢,无论大站、小站,几乎逢站必停。如同摇车一样使人昏昏欲睡。一路上,随着人们不断地上下车,我和黄毛子在半路上也都混到了座位,我把榛子袋拿下来放到我俩中间,这样才感觉安全些,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黄毛子在摇晃我的肩膀,我睁开眼睛就听他说:“别睡了,到了,赶紧拿东西下车了!”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路程,我们终于到了哈尔滨。由于进京心切,我们两个也来不及休息,直接买了去北京的车票。当天晚上便转车直奔北京。
哈尔滨通往北京的列车上人比我们来时少多了,车里的环境也很洁净,而且乘客大都是素质比较高的人。
我和黄毛子虽然买到的是硬座,但感觉还是很舒服的,毕竟车里人少,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把行李包放好后,黄毛子告诉我在座位上待着,哪也别去,说完他转身去了下一节车厢。
我也没问他去哪里,看到来来往往的列车员,我的心里直打鼓,总感觉他们的眼睛瞄着我藏灵符的袋子。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五六十岁老太太和一个二十五六多岁的男人。不过他们并不是一起的,老太太挺喜欢说话,也不管我和那男人听不听,自己就打开话匣子说了起来。老太太是河北人,来东北看望她的亲弟弟,侄子和侄女大概不太孝顺,老太太磨磨叨叨的埋怨着……!
个中年人始终没有说话,看样子不像北方人,瘦瘦的,肤色很白。也不像是常年劳作的人,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眼神中透着睿智。
这时,黄毛子抱着一包东西回来,放到桌子上,我一看,原来这小子居然去买了很多食物,有烧鸡、干豆腐,葱和大酱还有酒。
说实话我这肚子不争气,早就咕咕的响了。不过这不像在家里,抓起来就吃,对面还有两个人在看着。我抬头说:“大娘,您和我们一起吃点吧?”老太太赶紧摆摆手笑着说:“俺吃过了,不饿,你们这些娃吃吧!”老太太是真的吃过饭了,我也就没有再让她。扭头对那中年人说:“这位大哥吃过没?一起吃点,这里还有酒!”说着我拿起黄毛子买的那瓶白酒。
中年人只是微微笑了笑,操着一口南方话说:“先谢喽,萍水相逢,不便叨扰,两位兄弟吃吧!”
黄毛子毕竟是闯荡过的人,把食物在桌上摊开,说:“天南海北,遇到就是缘分,走到哪里都是一家人嘛,来来来,别客气!”
说完,伸手撕下一条鸡腿递了过去,中年人看不好再推辞,只好接过去。并没有急于放到嘴里,而是朝我们微微点了一下头。
从哈尔滨到北京,因为是普列慢车,少说也得两天能到。路途漫长,我们三个边喝边聊了起来。
中年人自我介绍说,他叫尹一龙,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阿龙。
我和黄毛子也都自我介绍了一下,由于我们两个年龄小,就叫他龙哥。阿龙赶紧摆摆手说:“千万不要这样叫,出门在外,肩膀头一般高,叫我阿龙就行啦!”拗不过他,我们只好叫他阿龙。
据阿龙说,他的老家在云南,从小父母去世,便过着四海为家,颠沛流离的生活等等。
我这人天生的心软,听他这么说,便想到我也是个孤儿,若不是聋爷抚养,也许跟阿龙一样,过着流浪的生活呢!想到这里,心中对阿龙顿时生出莫名的好感。这时,借着酒劲,我有些激动的说:“阿龙,咱们哥俩可以说是同命相连,我打小对父母就没有什么印象,如果你没地方去的话,和我走,以后有兄弟一口饭吃,就有你的!”黄毛子在底下偷偷的捅咕了我一下,我也没太注意。
阿龙感激的朝我点点头说:“求子兄弟的好意,阿龙心领喽,不过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你们东北不是有句老话嘛,腿肚子贴灶王爷,走哪哪是家哦,再说我也不想麻烦二位啊!”
黄毛子站起来,嘿嘿一笑,对阿龙说:“既然阿龙这么想,我们也不好勉强,不过今天能相识,我们都很开心啊,来,喝一口。”说完,自己对着瓶子喝了一口,然后递给阿龙。
阿龙接过来也喝了一口,摸了一下肚子笑着说:“你们先喝着,我去方便一下!”
看着阿龙的背影,黄毛子低声说:“你小子想什么呢?刚认识一会你就要带他一起走,你疯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这年头好人坏人可不是看面相就能看出来的。再说咱们还有大事要做呢,带着他第一不方便,第二我看这家伙也不是老实巴交的人,万一走漏风声,后悔都来不及!”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些唐突,自己的性格容易感情用事。看来以后凡事都该三思而行啊!
这时,阿龙也回来了,坐下之后我们又山南海北的乱侃一会。
黄毛子抹抹嘴,说:“我这肚子也不争气,就这点酒都装不下了,我也去趟洗手间!”说完,他起身就站了起来。
可是,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突然,从他身上掉下来一样东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黄毛子脸色一变,刚要蹲下去捡。阿龙却手疾眼快,一哈腰拾起来,拿在手里。
我定睛一看,正是从苍龙岭带出来的那块玉牌。一时间,我也呆住了。心里万分焦急,暗暗的责怪黄毛子太大意,也忐忑不安的祈祷着阿龙不认识这东西。
阿龙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块玉牌,瞬间的在面前晃了一下便递给了黄毛子,黄毛子这时额头也渗出一层汗珠来。如果这个时候阿龙大叫一声,正在车厢里巡逻的乘警必然会过来,那接下来的事可就麻烦大了。
黄毛子接过玉牌,眼睛迅速的在车厢里扫了一圈,看乘警和列车员并没有朝这边看,便长出一口气,急忙把玉牌塞进衣袋里。这一惊吓,尿也吓没了,黄毛子一屁股又坐会座位上,两只眼睛看着阿龙。
阿龙却像没事似的,剥了一粒花生放到嘴里。然后看了看身边昏昏欲睡的老太太,他轻轻推了推老太太说:“阿婆,困了哦?”
老太太睁开眼睛,缓过神来看着他,半响才说:“哎,这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看看我这大会功夫就睡着了,我打呼噜了吧?是不是吵到你们了?”
阿龙笑着说:“没有啊,就是看你这么睡有些不舒服,你看看那边的座位没有人坐,你可以去那边躺着睡啊,能舒服一点的!”
老太太站起来,左右瞅了瞅,发现真的有很多座位都是空的,三人座的长椅正好可以躺着睡觉。她连声道谢,夹起自己的一个花布包裹就走了过去。
阿龙目送老太太走到车厢那头的长椅,然后转过头看了看我们两个,很平淡的说:“如果我没看错,这是明初的玉石,明朝宫廷内的侍卫一般是不会有玉牌的,只有锦衣卫会有,锦衣卫又分三类,一类是司听,也就是类似特务四处收集情报,一类是辑捕,负责缉拿和刑审,还有一类就是拱卫,也就是御前侍卫,专门负责皇帝的安全,我想你手中这块玉牌的主人应该就是一名拱卫。”
阿龙的一番话说的我目瞪口呆,真没看出来这小子竟然讲的头头是道。黄毛子看了周围一眼,一拱手,小声说:“兄弟眼拙,没看出来合字儿竟然是堂里的(行家),不知在哪座深山坐堂?发的哪路财?”
阿龙也一拱手,压低声音说:“三行之外,土包子里刨食。”
黄毛子一听,愣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手放到桌上,食指相对,拇指外翻。
我在一旁看得有些迷糊,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是知道这是江湖暗语,也叫黑话,还有的地方叫切口等!
后来黄毛子给我讲了一些旧社会黑话的东西,比如江湖人见面必先抱拳道辛苦,所谓“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抱拳道了辛苦,对方通常会问一句话:“您家里哥几个呀?”这其实也是黑话,意思是打听对方做哪一行。过去社会中分有三正行。开馆收徒弟吃徒弟的孝敬,这叫“支点”,是“老大”。如果您是古玩铺子的掌柜的,就得说“家里老大,坐山守海”。铺子里面的账房,这叫“拉点”,也叫“老二”,干这个的得说“排行第二,看宅数宝,内掌一盘”。走江湖倒卖青头(明器)的,叫“戳点”,也叫“老三”。干这个得说“老三不成器,走四方君子地”。摸金倒斗的不入这几行,叫“翻山钻洞,土包子里刨食的”。
黄毛子和阿龙相互用黑话聊了半天,虽然我一时无法听明白,但是看他们的表情便多少窥了些端倪。不过看他们聊的如此投机,我也不便插嘴打扰,正好酒意上涌,我便斜倚在一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感觉有人在叫我,我揉揉眼睛一看,是黄毛子。我赶紧站起来说:“怎么?到北京了吗?”
黄毛子哈哈笑着说:“你怎么睡毛楞了?还早着呢,我和你说个事,你不是希望阿龙和咱们一起到北京吗?这事妥了,阿龙同意和咱们一起去!”说完,看看阿龙有看看我。仿佛在等待着我惊喜的欢呼。
听他这话,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先头还一个不行十个不行的,现在这态度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明摆着在阿龙面前卖好呢。我故意像听不懂似的,说:“啥?阿龙和我们一起去?干啥去?”
黄毛子一听,有些焦急的嚷嚷说:“哎,求子,你刚才不是说的吗?阿龙没地方去就和你走,有你吃的就走阿龙的,你怎么睡了一觉就忘了?”
我心里暗暗好笑,强忍着,假装恍然大悟说:“哦,对,我是说过,不过后来你说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黄毛子听到这话,脸都气绿了,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气又急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一看,见好就收吧,赶紧话锋一转说:“你这记性,你不是说你能劝动阿龙和咱们一起走嘛,这么一会就想不起来了?”
黄毛子的脸色这才恢复过来,有些哭笑不得的对着阿龙说:“是啊,是啊,我这可是和求子打了保票的,你要是不和我们一起走,求子都得和我没完!”
阿龙依旧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虽然是个四海为家的人,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文雅,这种反差,无形中让人觉得很神秘!
后来,趁阿龙去卫生间的时候,我偷偷问黄毛子,和阿龙到底都谈了什么?阿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突然这么相信他,让他和我们一起去了?
黄毛子摇摇头说:“他的身世我也不清楚,说是流浪汉,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不过我和他对了行话,才知道他和我那北京的亲戚都是一个堂子的,论起来我还要叫他一声师叔。”
黄毛子抬头看看周围没人,附在我的耳边小声说:“你知道为什么阿龙四处流浪吗?他在寻一个大斗,据说里面埋藏着一件上古神器!”
我惊讶的问:“什么……神……神器?”黄毛子点点头说:“嗯,不过我们这行有个规矩,就是不能刨根问底,阿龙没细说,我自然也不能追问。但是,他的话里话外透露出,这个大斗绝不是一个人能成事的,所以他想……!”他顿了一顿接着说:“他想拉我们入伙!”
我眉头一皱,对黄毛子说:“你……你小子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你让他和我们一起走,我不反对。可是我们入伙和他去寻什么神器?你开什么玩笑?你忘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做?”
黄毛子嘿嘿一笑:“求子,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我和阿龙说好了,让他先帮咱们进天洞找暗灵珠,完事之后再去找神器!”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咱们的事你都和他说了?”
黄毛子又点点头,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想让他跟着我们,并不是要带着他去四川,只是看他无家可归怜悯他。你倒是好,什么都和人家说了,九丝天洞的事,万一他泄露出去怎么办?”
黄毛子这话,有些急了,满脸涨红的站起来说:“何求子,你可别当我毛子是白痴,我这么做也有这么做的道理,阿龙和我是一个堂会出来的,都是摸金校尉的徒子徒孙,所以我信得过他。还有,他不但是摸金校尉,还是个茅山术士。九丝天洞不是陵墓丘冢,里面肯定凶险异常,我也是觉得阿龙对我们有帮助,才同意这么做的。你怎么……!”
说到这里,他一屁股坐下来,拿起酒瓶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苏嘉鸿 曾用笔名漠漠弘尘, 喜爱写作及诵读,著作有:长篇小说《老北风》、《古墓秘事》、《夜袭老三屯》、《天下魍魉传》、《古堡枪声》、《反恐大队》。诗歌、散文《那一抹离殇》、《桃花散》等,先后在国内各大网站及各种刊物上发表。在全省农民文化艺术节朗诵比赛荣获二等奖,哈尔滨市区比赛一等奖等很多奖项。希望用声音走进灵魂,用笔下的故事打动心灵。

朗诵者简历: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清秋之声》微刊平台总编;《城市头条》编辑;《花瓣雨》文化工作室总编;中国互联网朗诵联盟会员;多家微刊平台实力派主播;能驾驭各种体裁的作品诵读;为微刊平台朗诵作品目前千余首;配音秀达人;配音秀作品八百余首;温婉清冽的女神音,使作品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