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丝天洞》
第九章 地下遗址一
作者:苏嘉鸿
借着探照灯的光线,我看到青铜鼎里满是黄色、粘稠的液体,看样子像是动物的油脂。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散发着恶臭的油污里,竟然不断翻滚出一些白森森的骷髅残骨,因为浸泡得太久,上面已经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油蜡,无数肥胖丑陋的虫子在骷髅间钻来钻去,蜿蜒游动。
令人作呕的腥臭油腻的味道不断冲击我的脑门,我赶紧翻身跳了下来。二丫看到我难看的脸色,赶忙问我怎么回事?
我用力的深呼吸了几下才说:“那里面装的都是人的油脂和残骨,这大鼎是专门用来提炼人油点长明灯的!”
二丫听说是人油,也皱着眉恶心不已。
刘教授吃惊的说:“你确定那些都是用人提炼的油?”
我点点头,:“我也不愿意相信那里面都是人油,但是鼎里的味道和我在大兴安岭林场地下遗址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刘教授问:“什么地下遗址?”
我看了看他,说:“是今年开春时候发生的事,那次经历实在太恐怖了,我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不是闻到这味道我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了!”
自从黄皮子窝二牤子和徐老幺出事之后(详见第一卷一章),马革离开林场回老家去了,小山东也托关系调到了场部装卸队。一下子五队少了四个人,老王没办法只好向场部汇报,队里缺人手,再不补填人员的话,这五队就得解散了。后来经过场部领导同意,老王从附近的镇上又陆续招了几名队员,这几个人并不知道二牤子和徐老幺的事,虽然在当地也不算个什么事,但为了能让他们几个安心的工作,我和老王谁也没有提起那件事。
这几个人都是在文革时的激进青年,狂热的红卫兵,他们目空一切,看谁都像现行反革命,到处打倒牛鬼蛇神,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性。现在文革结束了,四人帮也打倒了,这些人也没有了用武之地,整天的游手好闲,很多的工厂都不愿意招他们去工作。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能进伐木队,他们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
最先来的叫王有德,当年造反派的小头头,文革结束时差一点就被抓去蹲笆篱子。据说以前脾气很不好,按东北土话讲就是酸脸猴子的那种,不过现在还算老实,到队里干活也很卖力。
还有一个长得瘦小枯干的叫白强,这家伙是个鬼机灵,偷尖耍滑比谁都在行,不过我们谁也不和他计较,谁让他长得那么单薄呢,一些重活、累活我都抢过来干了。
最后来的叫刘伟,年纪不算大,长得却很老成,二十不到就开始秃顶了,我们几个总取笑他,他也一笑而过。这人不太爱说话,一看就是有些城府的人。
我们在一起工作转眼就是一年,伐木工只有在冬天才是最忙的时节,从春天一直到秋天几乎无所事事,场部大概觉得这些人就这么闲着有些浪费,便下令让我们在冬伐之后配合护林员看山护林。
护林员的工作其实说白了就是没事在山里闲逛,抓一抓偷猎的或者盗伐的人。那时护林员都配枪,虽然都是一些国家收缴上来老式步枪和猎枪,但在森林里能有一支防身的家伙就已经很不错了。
看山护林不是人人都去的,老王是队长,他只负责下达命令,比如今天去狍子峪,明天去白桦沟,后天黑瞎子坡。五队里我算是老职工了,每天接到命令之后,我便带着他们去指定地点巡护。
刘伟和王有德这几个家伙还比较听话,只不过在背后偷偷给我弄了个副队长的称号,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我倒也不说破,爱叫啥就叫啥,副队长又不丢人。
说心里话,看山护林虽然是个闲活,但一天走下来也并不轻松。所以我们只捡山边林稀的地方转一转,采点野菜、野果子什么的,打发一下时间,并不往深山老林里走。看到太阳偏西就收队回去,这一天就算过去了。
东北的春天来的比较晚,五月份末才能看到草儿钻芽,当护林员都流传着一句顺口溜,那就是山外春雨贵如油,山里下雨就犯愁!五月份这里是春雨最勤的季节,也是我们最为头疼的季节。特别是赶上连雨天,几天几夜的下起没完,天晴了以后便泥泞不堪,下完雨的山路特别不好走,一呲一滑的很容易从山上滑下来。
有一次,连下了一个礼拜的暴雨,据说近几十年来都是罕见的大雨,好悬没引发山洪下来。后来大雨终于停了,还没等山路晒干,场部就命令我们赶紧进山,说是大雨过后很多村民会偷着进山捕捉青皮,那是一种可以做药材的毒蛇,这种蛇平时总是窝在洞里,只有春季大雨过后才会出来晒太阳。每年五月份左右,大兴安岭都会来一些神秘的收蛇人,他们出的价钱很高,足以吸引那些村民为此挺而走险,冒着被毒蛇咬伤和被抓的风险进山捕蛇。
接到场部电话后,天还没亮,老王便风急火燎的催促我们赶紧进山,而且这次要去的是兴安岭的最深处,那个地方山里人都管它叫老黑口,当地人都知道到了老黑口就已经是原始森林了,那里古树参天,密藤盘绕,遍地的荆棘蒿草,根本就没有路可走。因为少有人去,那里也成了青皮繁衍聚集的地方,自然也是众多捕蛇者最理想的捕捉青皮的场所。
为了防止被青皮误伤,我们出发前都注射了抗蛇毒血清,这样可以确保不会因为被蛇咬伤而死亡。
除了老王之外,我们四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了些干粮和水,每个人都挎上枪和砍刀便出发了。
我的枪是老式的苏联K-L58,这是一种半自动步枪,我们都管它叫‘麻雷子’,这家伙威力大,但后坐力也很大,击出子弹的声音特别响,所以才有麻雷子这个雅号。
我这麻雷子虽然老,但比起他们的猎枪要强上百倍。白强那小子和我囔叽了多少次要和我换枪,都被我拒绝了。每当我雄赳赳地挎起麻雷子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背后那几双羡慕嫉妒的眼神。
进入老黑口,必须通过帽儿岭,帽儿岭,顾名思义,远看像一顶草帽一样扣在茂密的兴安岭上。可是到了近处,却到处都是错落不一的怪石陡壁,特别难走。由于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樟树,地表常年不见阳光,地上除了低矮的灌木丛生,更有非常湿滑的苔藓。
我领着王有德他们几个,一步一滑的踩着苔藓往大山里头走去。连日的暴雨把很多枯树催折,横七竖八的挡在前面,这就更阻碍了我们的行程。
当我们到达老黑口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这里林木更加茂密,几乎是无路可走。参天古木的缝隙间又处处都是长满尖刺的荆棘和灌木。
走了一头午,我们几个都很疲惫,刘伟撵上我说:“老何,走到这里就算了吧,老黑口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这里是唯一进出的通道,咱们就在这蹲守就行!”
白强也累的往地上一坐,喘息着说:“这鬼地方谁会来?我看场部就是看咱们不顺眼,没事折腾咱们玩儿呢!”
王有德看了看我,又瞅瞅他们俩,然后说:“小白子,你他妈的说什么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赚场部的钱,你还不想干活,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说完,他又瞄了我一眼。
我心里暗笑,这王有德不愧是当过造反派的头头,心眼贼多,特别能见风使舵。他这是怕我回去打他们几个的小报告,才故意这么说给我听的。
我一笑,没有搭理他们这个茬,拍拍挎包说:“继不继续走,一会再说,咱们找干一点的个地方,先把肚子喂饱了再说。”
一提到吃的,白强紧忙站了起来,贴乎过来说:“你还别说,这肚子还真就叫唤了,刚才累的我都没想起来这码子事。”
说完伸手就要翻我的挎包,我照他手背狠狠地拍了一下说:“急什么,这里湿气重,找个干燥一点的地方再吃!”
白强一伸舌头,呲牙咧嘴的嘟囔着:“使那么大劲,手背都给我打红了!”
我也没有理他,抬头看了看,指着斜上方的土坡说:“走,那边有个土坡,树木稀少有点阳光,正好也晒晒衣服。”
森林里露水重,我们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贴在身上特别难受。
我们几个走到土坡上,这里是一个断崖,土层不厚,本来生长在这里的一些树木都被几天前的大暴雨冲到下面的山沟去了。正好露出一块空地,阳光也能够照射进来。
我们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把随身带的玉米饼子和咸菜都拿了出来。每个人都有一个绿色的军用水壶,也摘下来放到地上。
白强鬼头鬼脑的四处瞅瞅说:“老何,这干粮冰凉梆硬的咋吃?咱们找点树枝生火烤一烤怎么样?”
我把眼睛一瞪,批评他说:“你小子活腻了是不是?这大森林里你敢点火?万一引发山火怎么办?你小子能承担后果吗?再胡说,回去我就告诉老王!”
白强看我急眼了,尴尬的讪讪说:“看看你,咋还急眼了呢,我这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再说到处都湿乎乎哪那么容易起火啊。”
王有德也打圆场说:“小白子你也是的,开玩笑也不分个场合,咱们在山里忌讳的东西多了,这些你不知道?以后不要乱说话了,什么起火不起火的,听到没?”
刘伟也插嘴说:“是啊。老辈人传下来的话都是有道理的,我爷爷解放前就是个猎户,打小就给我讲过进山里的规矩。我记得最深的就是不能坐树墩子,因为那是山神爷的饭桌子。遇到熊瞎子就顺风跑,熊瞎子脸上毛长,顺风跑就会遮住眼睛,它就看不到你了。还有生完火必须浇灭,然后再用土埋上,还有不少呢,总之规矩多的是呢!”
我拿起一块饼子,说:“行了,都别说了,赶紧吃,吃完咱们顺着老黑口往东转一圈,没情况的话咱们就撤了,要不然回去就得贪黑!”
几个人谁也不再说话,都低头啃着饼子。正午的阳光很足,一会的功夫就把我们身上的衣服晒干了,加上吃完东西,又增添了能量,全身都觉得舒服多了。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现在也得有十二点多了,过了中午,大山里天会黑的很快,再耽搁下去,恐怕就不能趁亮赶回营地了。我赶紧站起来招呼他们出发,可是,就在这时,白强一指我身后,惊叫着:“老……老何,你身后……!”

苏嘉鸿 曾用笔名漠漠弘尘, 喜爱写作及诵读,著作有:长篇小说《老北风》、《古墓秘事》、《夜袭老三屯》、《天下魍魉传》、《古堡枪声》、《反恐大队》。诗歌、散文《那一抹离殇》、《桃花散》等,先后在国内各大网站及各种刊物上发表。在全省农民文化艺术节朗诵比赛荣获二等奖,哈尔滨市区比赛一等奖等很多奖项。希望用声音走进灵魂,用笔下的故事打动心灵。

朗诵者简历: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清秋之声》微刊平台总编;《城市头条》编辑;《花瓣雨》文化工作室总编;中国互联网朗诵联盟会员;多家微刊平台实力派主播;能驾驭各种体裁的作品诵读;为微刊平台朗诵作品目前千余首;配音秀达人;配音秀作品八百余首;温婉清冽的女神音,使作品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