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杏儿青时访刘奇康》
作者:张锋锐
知道刘奇康是听市书法协会会员、书法新秀樊三林介绍的。虽然知道三林介绍的人一定不会差,却也心存好奇。一个初中没有读完的农民,如何成为省作协会员、如何完成二十几万字大受欢迎的散文集《杏儿黄了》。遂有了一探究竟的想法。奈何其人长年在新疆打工,很少回乡,一直未能如愿。
忽一日,县作协主席贾晓建先生打电话说,奇康老师回来了,咱们一起去拜访。于是作协一干人驱车前往刘奇康老家,河西文脉名村——双昌。 “上了流线坡,秀才比驴多。”不雅的俗语就是赞美其文脉之盛,文人之多的。微醺的贾晓建戏谑地说:“一篇文章误终身。”“何会误终身?”我疑惑的问道。晓建则细细给我们讲述了奇康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自幼酷爱写作的奇康因为一篇作文而被乡政府看中,从此放弃学业,去乡政府做了让村人眼热的“干部”。随后又被宣传部看重,辗转在电视台、广播站、报社,或文职或记者,或编辑;优秀通讯员,著名编辑,省作协会员,出版散文集《杏儿黄了》。所有的工作,所有的荣誉和成果,都不能改变他贫穷的家庭境况。父母年迈,儿女长大,奇康不得不离开他痴迷、奋斗了几十年的新闻事业,被迫去新疆打工。
途经枣坪村,晓建兄嚷嚷着买了两只炒鸡,还带了十套餐具。
讲述完奇康的故事,也就到目的地了。奇康早已迎在路上。光亮的前额,稀疏的头发整齐的往后梳着,干净的黑格格儿衬衫扎在黑篮裤子里。看见我们来了,高兴地在路对面挥挥手,后面有一辆车鸣笛催我们让路,奇康先生却摆摆手示意他别急,往里甩手给我们大声说:“把车停巷子里。”
院子里大概有五分地的菜畦,打理的俨然齐整。分别种着西红柿、茄子,等蔬菜苗。一只瘦小的土狗在南墙边的杏树上拴着,呲牙狂吠,甚是丑陋。我好奇地问:“你平时不在,这地谁种呢?”“我父亲。七十二了,不动弹田地就不舒服。”七孔建于九十年代的高平深砖窑,屋后放着一组沙发,几个小板凳,茶几上摆放着新疆大枣、瓜子,两盒白色的“红塔山”和茶色的泥金茶碗。刘父住东边,奇康夫妇住西边。中间砖窑里放着粮食和一辆弯梁摩托车。刘父住的那几孔为了保暖中间打了隔断。水缸的上方安着净水器,东屋陈设比他们这几孔要好一些。刘父刘母看我们过来,慌地站起来,伯母用苕帚扫扫砖垒的炕沿,说:“坐下、坐下”。伯父憨厚地笑着递过来一支香烟。
嫂子接过来炒鸡转身去厨房准备饭菜了,奇康则招呼大家落座。倒上酽酽的大叶茶,没有客套,没有寒暄,奇康端出来一箱酒,里边有一瓶绿瓶子的“牛栏山二锅头”,一瓶贵宾“汾阳王”,两瓶黄瓶子的“出口汾酒”。喜好喝酒的二位老兄慌着拿过“出口汾酒”说:“这好,这好!”嫂子端过来一盘猪头肉、一盘龙柏芽。我顿时明白了晓建兄的体贴和奇康的家境。
觥筹交错间,互相赞美着。当过二十几年语文教师的嫂子,谈吐不俗,她敬了一圈酒最后笑盈盈的给奇康端起酒杯说:“老刘,辛苦了。来敬你一杯。”看他们琴瑟和鸣的样子,大家都羡慕不已。大家谈起写作这点事更是争先恐后。谁的诗歌意境宽;谁的诗歌有自己的痕迹特点;谁的散文文笔优美;谁的文字功底深厚。喝酒的不喝酒的都红着脸。有点头附和的,有“假装”谦虚敬酒的,渐渐入巷。奇康泛红着脸自豪地说:“咱作协的三平让我给他安排女儿婚联,我给三林说了,人家满口答应。过年还专门过来呢,还有周局长,一起喝了一壶酒”。打开话匣子的奇康开始讲述他的前半生。奇康啜了一口酒,悠悠地说:“老天爷对咱也不赖。儿子女儿都已经名校毕业,也找下了心仪的工作;父母身体硬朗。夫复何求?”这也算是对长期辛苦生活的回报吧。
有一句名言,上帝是公平的,他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道窗。虽然奇康没有继续求学深造,但他却借着靠近文化部门的机会,利用闲暇,饱读中外文学名著和写作理论专著。为以后的创作积累了深厚的文学汲养。即便是被迫离乡打工,也是笔耕不辍,勤奋学习。回乡探亲更是关注乡土民情,搜集创作素材。至此我解开了心中的谜团。一个初中没读完的农民蜕变成省知名作家,是天赋,是勤奋、更是努力。
看他们喝得正酣,不喝酒的我也不敢打扰,更不敢讨要早已垂涎的《杏儿黄了》。是嫂子看出来我的小心思吧,转身从里屋捧出来几本。我很是欣喜,却也期盼先生能题个字。善解人意的先生要过书来,挥手写了“锋锐弟惠存”几个大字。即刻翻开书,旁若无人如饥似渴地读起来。李骏虎先生称赞《杏儿黄了》是“一部用散文写成的风俗志”,确实准确,同样在农村长大的我很有共鸣。
大伙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谈霏玉屑。担心丈夫的贾夫人的来电屡屡打断谈诗说文的文学盛宴。看着夜色渐深,晓建提议大家合影留念,奇康于是喊出休假的儿子为我们拍照。简陋陈设的背景让照片更像是一幅经典油画。无奈约好下次相聚时刻,告别出来。奇康自是苦苦挽留,扯住晓建的胳膊兀自说着:“再排排,再排排。”已经坐上车的北方喊着:“老刘回去吧,等院里的杏儿黄了我们再来!”


作者简介
张锋锐,山西洪洞人,教育工作者,临汾市作家协会会员,文学爱好者,追求完美。喜好用文字记录生活、记录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