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的坚强
文/陈美兰
傍晚夕阳下,我和父母慢行在巍山古城古街上,和一个熟人打招呼,说了几句话,回头父母已走在了我前面不远处,看着父母瘦削的背影,我的心莫名被触痛。
母亲,年轻时高挑匀称的身材,这时的腰已有些许弯躬。母亲坚强的身躯,渐渐被岁月摧残扭曲。一米六以上高个子的母亲,如今,坚强之躯,抵挡不住岁月风霜雨雪。母亲的坚强,是生命里形成的风骨,是血脉里潜藏着的无穷力量,是性格里从不向困难、磨难低头的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在那些旧时光里,巍山城南的田间地头,年轻有为的母亲,参与生产队的一切农活,盘田种地,均是能手。栽插耕种,收割、打豆子、打麦子,种植各种蔬菜,母亲心灵手巧,任何农活难不倒她。母亲的五官长相、外貌体形,在别人眼里很好看。但坚强的母亲,用现在的话说有点“女汉子”韵味。

母亲的坚强,早就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并有意无意溶入到了我的血液里。母亲的坚强,如同钢铁一般,不易摧跨,性格刚毅,刚直不阿,行事的风格,让人可敬可叹可信。在物质生活困乏时代,母亲的坚强之躯和父亲一起撑起了家园。半工半农的家庭里,做体力活计,母亲最是辛苦。干着超负荷的生产农活,每天忙忙碌碌,出工参与生产队劳动,风风火火,回到家还要做许多家务事,烧火做饭,看护我们,喂养猪鸡,为我们姊妹几个洗衣做饭,督促我们学习。夜晚还得挑灯夜战,在煤油灯下缝补衣物。父亲在外上班也不容易很辛苦,一下班他常常迅速投入做各种事,为母亲减轻劳累。当我们渐渐长大,在父母的教育引领下,勤奋学习的同时,也学会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力所能及尽一点小责任。
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生产力水平低下,物质困乏,每家的孩子又比较多,中国老百姓大多捉襟见肘。那样的时代背景下,我们姊妹四个,小小年纪也帮衬父母做些农活。但父母还是会尽量给予我们时间学习,双亲希望我们努力读书学习,能知书识礼,将来能有出息。记得读初中时,假期去参加生产队的农活劳动挣工分,我们孩子一天就记三分工分。儿多母苦,母亲在家里,扛着劳动重任,挑着生活负担。天天要出工,回家还有诸多事,如此繁忙,母亲照样能把家打理得有条不紊,想方设法把简单的生活过得乐趣多多。春天里,采来棠梨花,给我们做棠梨花粑粑,让我们品味到春天山野味;青蚕豆成熟的季节,给我们做青豆米粑粑,青豆米煮汤圆,端着一碗白绿相间的汤圆,普通的生活有了诗意;炎热的夏季里,家里美食多多,母亲会给我们做油份、米粉、米凉虾,吃着黄灿灿的豌豆油粉,洁白薄而透明的米粉,一个个小米虾,就是品味着母亲的爱和温暖。今忆起,那是难以忘怀的妈妈味道,那是浓浓乡愁情结。过年时,母亲还会亲自蒸一蒸米糕,让家人个个吃上糕,预示生活年年好,来年事事高。在那样的时代,造就了母亲面对困难,挑战困难,解决困难的能力。而母亲所具备的忙中偷闲,闲适有趣的生活品性,我想这是受巍山古城深厚的饮食文化熏陶的结果。母亲的血脉里始终流淌着抵御困难,解决困难,坚守信念,坚强乐观的血液。

母亲的坚强,韧性极好,可母亲并非神,是有血有肉的鲜活人,因而偶尔也会说上几句牢骚话,说几句苦累话,但过后母亲又依然如故地坚强起来。缘于母亲强大的内心,所产生的巨大力量,母亲的生命防线轻易是不会摧垮的。坚强的母亲,吃苦耐劳、耐病、做任何事情有耐心,不会轻言放弃,都能够坚持到底,善始善终。因长期过度劳累操心,母亲在五十岁以后,生过几次大病,住进医院,生病期间,以坚强的毅力,忍着病痛,轻易不喊疼痛,一次次与病魔抗争,最终战胜了疾病。
然而,如此坚强的母亲,在我记忆深处,2011年春天,母亲患了眼部带状疱疹,住进大理附属医院,母亲被病折磨得面色蜡黄,憔悴虚弱。我去看守母亲的那几个夜晚,深夜病房里的灯关了,廊灯透过门窗射进病房,漫漫长夜,母亲疼痛难忍,不停地呻吟,到忍受不了的程度,医生只好给母亲打镇静针。我深知,如若不是最痛无法忍受时,母亲绝对不会叫疼痛的。我能想象得出,眼部牵扯着无数神经,眼部疼痛必然引发疼痛的面积扩大,连着头疼不止。母亲,被疱疹折磨得如此惨痛,生命里坚固的防线终被摧垮。置身这样的环境,我血脉里流淌着的坚强血液也无形中渐渐被软化。母亲住院时,同一病房里还住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大小便已失禁,什么事都要儿女伺候看护。那些暗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我,听着母亲几乎不间断的呻吟声,看着旁边的老奶奶,我的思绪如乱麻,内心焦虑矛盾,甚至有些恐惧感。然而历经这样的黑夜,母亲的呻吟,促使我对生命有了更深刻的思考,倏然间我只想祈求上苍,当我老了的时候,不要受这么多的折磨,能让我少些痛苦,干干脆脆离开。母亲凭借着内心坚强的力量,住院一个多月,终于还是战胜了病魔。母亲这次住院三十多天的人生路,却让我切身感受到了隐藏在母亲坚强深处的女性柔弱。
母亲,平凡的伟大。母亲,坚强的伟大。母亲的坚强,是给予我们力量的源泉。母亲,借助着几十年练就的坚强,不忘初心继续行走在人生路上。

作者简介:
陈美兰,高级教师。曾用笔名燃坤、兰幽馨香,供职巍山县文华中学,系巍山县文学协会常任理事, 大理州作家协会会员,云南传统文化研究会会员,云南南诏文化研究中心会员。
爱岗敬业,酷爱文学,寄情诗书,笔耕不辍,现有 几十万字的诗文发在《云南日报》《云南政协报》《文苑》《大理文化》《金沙江文艺》《临沧文艺》《大理日报》《虞美人》《巍山消息》《巍山文艺》等报刊网络上。因为喜欢,所以执着,诗意栖居古城,不忘初心,一直在文学路上跋涉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