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母亲的骨头（组诗）

文 / 沙娃

想起母亲

我不能夸大其词，说我每时每刻

都在想我的母亲

但我确实时常想起她

想她艰难的活着

想她遗憾的病逝

甚至，她的身前身后

想起母亲，我的天空

有时候灰暗有时候湛蓝

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揪心的疼痛

一喊，必有神应声而至

寒冷的时候，饥饿的时候

孤苦无助的时候

痛苦绝望的时候

一喊，必有神应声而至

这神来自烟火人间

她叫我儿，我喊她母亲

听雨

落下来的，哪里是雨

分明是一些往事

骑着马，在心塬上徐行

马蹄的举起与落下

都是轻轻的，轻轻的

宛如童年

母亲的絮语与叮咛

听着，听着

禁不住轻轻地喊了一声娘

听见尘世在窗外

哽咽着，应了我一声

一个飘着乳香的词

脸上的皱纹，一天天加深

一头黑发，渐成白雪

松动的牙齿，蹒跚的步履

耳聋目盲的困惑

告诉我，生命步入了黄昏

什么能让我返老还童

一个飘着乳香的词

——有人称娘，有人唤为母亲

致菩萨

我的喊声你可以充耳不闻

母亲喊你的时候

你怎么能无动于衷

因为你的麻木和冷漠

母亲失去了她的大儿

刻骨的痛贯穿了她的一生

以后的日子里面临绝境

我再也不会喊你

我怀疑你的慈悲不是真的

一封无法寄出去的信

等待无望，黄泉遥不可及

发短信你又不识字

且信号不通，无法传递

近来做梦，总不见你的影子

母亲，想你想的好苦

在那边，你要注意身体

有病了及时去找大夫

该住院时，千万不要一拖再拖

夺走你生命的心脏病

悔得我肠子发青

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底

现在是黎明，太阳尚未升起

你得改改早起的习惯

多睡一会儿，做做好梦

我这边，你就不要惦记了

我已退休，妻贤子孝，生活如意

我看见了母亲的骨头

祖坟被征用了

迁坟的时候

我看见了母亲的骨头

我忍了忍

没有哭出声音

当那些骨头

重新入殓的时候

没有人看见

我的骨头断了

惊天动地的咔嚓声

震碎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