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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家
文/松涛
母亲走了，带着她已了的心愿，离开了苍凉的人间。
母亲的一生艰难贫穷，就像一棵长在悬崖绝壁上的草，倍受暴风雪雨的鞭打。当坚强的母亲再也经不起岁月摧残时，母亲择了死亡。
母亲的去世永远是我心中的痛，像一把刀子扎在心上，至今还在我心中流血。为什么深爱着我们的母亲，就这样绝情地离开人世？离开她的孩子？
我的故乡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除了高高的山蜂外，剩下就是地贫人瘦了。一条弯险的小山路，是唯一通往大山之外的途经。我不知道，曾在哈尔滨大城市里见过世面的母亲，为何嫁娶到贫瘠的小山村？
这个答案我曾听姥姥讲过，但是，我不相信是真的。难到就是因为父亲的一身绿军装吗？
无论怎样，在我父亲复员后的第二年，我就出生在一间草房里。我出生后的第二年，小弟也来到了人间。虽然贫穷，但是，因为我们兄弟俩的到来，在草房里会时时传出笑语声。
七一年的冬天，在我的记忆里是最冷的一个冬天，就像一块冰封存在内心深处，至今未能融化。小叔要结婚了，没有一点办法的奶奶，把我们这间草房私自许给了没有过门的婶子。当父亲抽着闷烟告诉母亲时，我可怜的母亲望着我和弟弟，泪如泉涌。这将意味着这个冬天，我们无法藏身定居。伤心的母亲望着蹲在地上抽闷烟的父亲说：大人还能凑合，可孩子们太小，你能想想还有没有其它办法？父亲双手抱着头唔唔地哭起来。父亲的哭声，吓得我和弟弟直往母亲身上靠。
没有办法的父母，只好把我们带进了村头那半间破庙里。半间的破庙用几捆山柴一挡，就成了“家”。如果是晴天的夜晚，一条破被下的我们还能靠父母的体温得到暖和。可是，如果是在刮风下雪的天气里，那几捆干柴却无法抵御寒风飞雪，冷，让幼小的我们，无法忍受。
记得快过年的一天夜里，突然刮起了吼叫的北风。疯狂的北风推到了山柴，随之而来的是狂舞的雪花。顿时，半间破庙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冻得未满两岁的弟弟连哭声都没有了。毫无抵抗力的父母，只好解开薄薄的棉衣，把我们兄弟俩紧紧地贴在胸膛上，小跑似的在风雪中摇晃着.......
那一晚，母亲一直哭喊着哀求苍天：老天爷呀！您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吧......
自从那一夜后，为了能有一道挡风的墙， 老实的父亲竟然偷起东西来。父亲在夜深时，偷偷从山岗上担些石块来，想垒起这半边破庙。谁料，在第二天的晚上就被村里的民兵连长发现了。这还了得，按他们的话说，父亲不仅仅是偷集体的石头，而且还搞封建迷信(因为偷了石块垒庙)。当天夜里，村里的民兵就把父亲绑走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村里的大喇叭就大叫着下达了开批斗大会的通知。
冬日的天空，虽然也有阳光，但是，毕竟是冰天雪地，还是让心感到寒冷。
结冰的土地上，站满了全村的男女老少。他们默默无声望着戴着大纸帽，低着头，脖子上吊着一块大石头的父亲。我是站在母亲身边，陪父亲批斗的。我看见了父亲的双腿发抖，还有血液从大腿上流下来。那块沉重的石头，如同山的重量，细细的绳子，勒在父亲的脖上。
此时的父亲，已经是被他们折腾了一夜了。我无法想象，软弱的父亲是怎样熬过来的。
台下的人依然是默默无语，尽管民兵连长高举起拳头领头喊口号，但台下的人仍然是鸦雀无声。批斗会开了半天，在民兵连长精疲力竭时散会了，我们以为父亲可以解脱了，谁知更大的灾难来临了。民兵连长恶狠狠地命令父亲用脖子上的绳子，把那些石块搬运到原来的地方。
就是这种残暴的惩罚，让父亲含冤而死。
父亲用脖绳还未搬运完石块时，就大口大口的吐血了。当天晚上，奄奄一息的父亲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说：我对不住你，更对不起投胎来咱家的孩子。最后，父亲用尽一点慈祥的目光望了望我们，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一句话：为了孩子们，你一定要让孩子们有自己的房子。
乡亲们帮忙安葬了父亲后，纷纷找到村里的老支书，为我们力争了一间闲置仓库。
母亲没有再嫁人，是为了我们兄弟俩，也是为了父亲最后的话。
岁月蹉跎，母亲艰难地一步一步朝那个心愿走着.......
八五年的秋天，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整整十五年呀！十五年的风雨，十五年的泪水和汗水，在母亲的双手上，建起了四间漂亮的房子。而我，也在这十五年期间读完了高中，并且又接到了大学的通知书。
那年的冬天，一家人从心里荡漾出幸福的笑容。母亲捧着父亲的遗像，流着泪水说：娃他爹，你放心吧！孩子们有家了......
在我读完大学刚刚工作后的一个秋夜里，我突然被宿舍门卫大爷喊醒。大爷气喘吁吁地说：你家里打来电话让你赶快回家，可能是你母亲不行了。我听了，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便失去知觉......
第二天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单位的医院里。但是，我马上想起了昨夜如恶梦般的话语，我连忙拔掉吊瓶，飞一般跑出医院。陪床的同事见状，马上给单位领导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单位领导开着车追上了狂奔的我，并指派工会主席陪同我回家……
经过了一整天的颠簸，在黄昏时我来到了家。家依旧，熟悉的小院里，却再也看不到母亲的身影了。我跪在母亲的遗像前放声大哭。无论我怎样哭喊，母亲再也听不到了，我疼如刀割般难受。
我责问弟弟，娘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弟弟低泣着不吭声。我是知道的母亲没有什么大病，为何就这样匆匆走了呢？
事后，我终于在我儿时的伙伴口中得知了真像。原来是弟弟未过门的对像非要母亲搬出去后，才肯嫁过来。如果不同意，还象前几个对像一样，退亲。弟弟是坚决不同意的，而母亲却偷偷的答应了对方。然而，就在答应对方后的当天夜里，母亲喝下了农药。
我恨不的打死弟弟。弟弟说：哥：是我害死了母亲，我有罪呀！望着悔恨的弟弟，看看这穷山薄土，我默默无语......
在我回城的时候，还特意在已经拆除了的庙废墟上烧了些纸钱。我想，父母的魂魄一定会来这里的。
注:此文是根据一网友的倾诉而作！
不经允许，任何人，报刊，平台，不得采用。
作者简介
松涛，原名王昌涛，男，汉族。诗人，散文小说家。作品曾在《泰国中华日报》《杯水诗刊》《长城诗刊》《长江诗歌报》《新文学》《泰山文化》《桃花源》《中国风》《华夏文坛》《中国草根》《中国诗歌报》等发表诗歌、散文、散文诗、小小说等。有诗入《千人诗歌》精华卷。有诗编入《秋叶的记忆》一书。曾多次应邀出席文学座谈会，连续五年受邀中国作家世纪论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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