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麦
赵瑞安
孟夏季节,吃过端午节的粽子,三五天就要进入麦收季节了。前几天开车出门,路边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浪不时勾起了我童年时对过麦的回忆......
我出生在鲁西北平原的临清,是全国出名的粮棉大县。儿时的我从年后麦苗返青,就背着柳编的篮子,拿个小铲儿在麦地里挖麦蒿、荠菜。麦蒿回家喂羊,荠菜回家洗干净蘸酱就成为美美的佳肴。那滋味,想起来就直想流口水儿......
待麦穗打苞颗粒饱满时,时常放学后背着篮子偷偷溜进麦田。我出生在60年代,那时都是大集体、生产队,是生活比较困难的年代。从年后到麦收前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生产队的麦田都有专人负责看管,溜进麦田,拔点节节草,然后,用稚嫩的小手,抓把麦穗儿,歪倒地上,用小铲儿铲断,用麦莛缠住,放进篮子,再用草儿偷偷将麦穗盖住,再偷偷溜出麦田。回家后就迫不急待地找把干柴禾,支两块砖儿,把捆好的麦穗放在砖儿上,趴在地上,用“洋火”把柴禾点上,烤麦穗吃。有时柴禾不大干,趴在地上边点边吹,弄的灰头土脸。待麦穗烤的灰头撩肚,麦仁儿的清香味儿渐浓时,把烤好的麦穗放在一边,再舀瓢清水把火灭掉。等麦穗不烫手时,或用两只小手对搓,或找个柳编簸箕,把熟麦穗放在里面,用两只小手不停地搓,然后捧起一把,再用小嘴不停地吹,直到把灰尘和麦尪吹干静,嫩绿色的麦仁和着沾满的草木灰儿,用小手送到嘴里,小牙不停地嚼着,那味道儿,那神情儿,那美劲儿,那脸蛋儿,甭提多高兴了......
这还不算最美的。感觉最美的是看麦田、看麦场。俗话说“麦熟一晌”,那时候没有收割机械,全部是人工割麦子。男女老少齐上阵,只见镰刀挥舞,熟透的麦子成片搁到。然后捆扎、用地排车运输。这期间就需要用“红小兵”看麦田,防止有人偷麦子。记得我们村有两个小女孩,家里常年讨饭吃,很穷,十二三岁的姑娘,裤子破的露着屁股,背的包袱补了又补。到中午麦田人少时就去偷麦穗,被我们“红小兵”发现后,追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那时觉得很开心、很有“正义感”。但我们“红小兵”有时也在看麦田时偷偷地用小手搓麦头,然后放进裤兜或小手绢,一人看麦田,一人偷偷溜进村里有杏树的人家,用麦子换杏儿吃,那时觉得很甜蜜、很滋儿、很幸福......
再说看麦场。一般都是在村附近找块麦地,社员们用手拔麦子,用牛套靶犁平整,人拉肩扛泼水,用牛拉碌碡轧平轧光,建成麦场。生产队所有的麦子全都运到场里。这时候就开始用“红小兵”看场。记得中午时气温高时达到三十四五度,几个牛拉碌碡吱吱呀呀地在麦场里转,压实、翻转,如此反复几次,在经过起场、堆麦、扬场等环节后,最终出现一个个金黄色的锥型麦堆。看场主要时怕偷,用红小兵看场,主要是即节省劳动力,遇见偷麦子的人时又大公无私,敢于“报告”。记得当时就有一个50岁左右的大婶儿天黑时用包袱偷了10多斤麦子,我们几个“红小兵”抓住后送到队长家,让她挂上“投机倒把分子XXX”的牌子,围着全村游街。当时那感觉,俨然就是“革命事业接班人”......
斗转星移。改革开放40多年了。中国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家乡生产也进入了现代化耕种收割的新时代。眼下正是小麦收割的时节,“麦熟一晌,麦收一天”,家乡父老再也不会为麦收累得拼死拼活了。我从童年的麦收回忆到天命之年的丝丝遐想,经历和收获的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给人民群众的幸福感和获得感.....
作者简介:
赵瑞安,《金融时报》、《中国城乡金融报》特约记者,山东大学华夏金融文化研究所研究员,《中国风景摄影网》摄影家协会理事。现供职于中国农业银行临清市支行综合管理部副经理岗位,擅长于金融宣传、金融研究和金融摄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