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马拉24小时
文/齐若男
8月我在肯尼亚进行了一次电视节目拍摄工作。因为筹划时间不长,我们从计划到实际开拍也只有一个多月时间,这段肯尼亚拍摄经历充实又刺激,很多画面都长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从筹备期到拍摄时,最常听肯尼亚当地负责协助我们的工作人员说的话就是:非洲不是中国....。我们的基础常识、经验、预判,在这里行不通,和当地人交流需要“跨三难”,即跨语言、跨文化、跨种族,作为电视圈的“刘翔们”,我们也必须跨过一道一道难关,完成拍摄任务。
难题说来就来,这不,当地同事特约的号称“内罗毕第一化妆师”的Bruce,虽然我们已经把碰头时间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他还是不出意外的迟到了,一头非洲特色小辫的他从骨子里散发着悠闲,据当地同事说他在肯尼亚化妆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从他拿着化妆刷在我们的嘉宾脸上挥洒自如的自信中能看的出来,美中不足……快画完的时候我们注意到当地人的审美感觉与中国人大相径庭,明明眉毛已经画的很重了,他还是在一笔一笔继续勾勒,还好被我及时打住,不然画成妆感厚重的欧美明星范,在镜头前面就太突兀了。迟来的草原行 原定的内罗毕影棚录制即将结束的时候,导演组的编导们神情有些不自然,果然不一会,上面发下紧急通知说:要临时在Q酒店草坪加场外景拍摄,需要马上搭舞台,第二天上午拍。
听到这个消息,服务这次拍摄的导游Jack连着跟我们问了三次“你们是认真的吗?”,在得到我们肯定的回复后,他后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打电话了,无疑,我们又给当地团队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肯尼亚当地拍摄基础条件不成熟,Jack这次担当了导游+翻译+外联制片+生活制片+剧务等等角色,已经长出三头六臂的他和当地接待团队,只有18个小时完成搭建任务,祝他们好运!
我和他仅仅时隔两天的见面,他已经被剧组的事情摧残得眼睛布满血丝, 我和他仅仅时隔两天的见面,他已经被剧组的事情摧残得眼睛布满血丝,他说这两天加起来睡眠不过两个小时。两天前我们在一起是去当地的中餐厅给剧组买午饭。为剧组严控预算的他带着我跑了一家西式快餐厅和两家中餐厅比价,5美金一个人的预算,在国内可以买到还不错的盒饭,而在肯尼亚,可能只能买一份炒饭,最后我们聚焦在了在当地的兰州牛肉面餐馆,40份牛肉炒饭配咸菜,这应该是这段时间最大的外卖订单了,胖乎乎的中国大厨带两个本地黑人帮厨,三个大勺稳健的颠了起来,炒饭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我有了人在国内的错觉,只有本地帮厨颠大勺散落出来的饭粒和中国大厨嗔怒的敲桌子声,让我们回到了现实,40份炒饭,半小时准备就绪。
要知道,临时搭舞台可不像炒饭这么简单,尤其是当你只有18个小时的时候,这在肯尼亚是几乎不可能的事,还好Jack所在的华人旅行社能力通天,几通电话打下来,居然从总统府那边给我们开了绿灯,午夜时分,导演在微信群里发了几张施工队搭棚的照片,明天的拍摄,问题不大了,谢谢祖师爷!
经历了一上午拍摄,终于可以转场进马赛马拉国家保护区了,这里是赵忠祥老师嘴里的动物王国,生死轮回都集中在这片自然之地。
由于我和器材公司核对账单耽误了些时间,没有跟随剧组的大部队走,而是下午和另一名编导Eric单独坐小飞机前往。内罗毕Wilson Airport,是肯尼亚国内的小航空公司使用定期国内客运服务的主要机场,我在这里第一次坐12座小飞机,窗外清晰可见低矮的民房、交错细小的河流,以及集体在草原上撒欢的动物们,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机长和飞行助理都是非洲人,上机后给我们提供了面包和饮用水并向我们做了乘机安全讲解。原来这架小飞机像我们中国的客车一样,有固定的站点。我们中途在草原降落了3次,乘客有上有下,最后一站才轮到我们。尽管我们知道下飞机后,离最终目的地酒店还有很长路程,我和Eric想下飞机后用Uber叫车,结果下了飞机我们直接傻眼。
赵忠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是一片辽阔的东非大草原。
几个身着艳丽马赛民族服装的青年男人向我们走来。马赛人是天生的艺术家,也许是学习到大自然的色彩搭配法则,他们身上披着的马赛布都是饱和度极高的大色块,与他们黑亮的肤色映衬起来,十分和谐养眼。他们的皮肤是天赐的画布,可以中和所有浓厚的颜色和闪闪发亮的金属首饰,再艳的颜色、再繁琐装饰,也不会有跳脱之感。不远处停着几辆吉普车。我们对马赛人说要去X营地,他们说没有车通向那里的车。几个身着艳丽马赛民族服装的青年男人向我们走来。马赛人是天生的艺术家,也许是学习到大自然的色彩搭配法则,他们身上披着的马赛布都是饱和度极高的大色块,与他们黑亮的肤色映衬起来,十分和谐养眼。他们的皮肤是天赐的画布,可以中和所有浓厚的颜色和闪闪发亮的金属首饰,再艳的颜色、再繁琐装饰,也不会有跳脱之感。不远处停着几辆吉普车。我们对马赛人说要去X营地,他们说没有车通向那里的车。
Eric面对此情此景直呼“坑爹”,他说,马赛人一定有办法,就是我们可能要面对一些摧残了,钱包或者心灵上的。我赶忙让他住口,做好最坏打算同时别太消极。
我给导游Jack打电话,Jack与马赛人几番沟通,最终决定先把我们带回草原深处他们居住的村子,然后由有其他人载我们去营地。
我们就这样坐上了马赛人的吉普车,在东非草原驰骋,掀起的“滚滚红尘”与硬硬的风一齐灌进无窗的吉普车来。司机和副驾驶坐着的都是马赛马拉草原的原住民,据说马塞族男人的成人礼是猎杀一头狮子,所以有个趣味的说法:马赛人是整个草原的食物链顶端。
路上,几次看到放羊的马赛小孩,他们都是10岁上下的样子,见到我们时会马上用力地挥手,目送车子离开。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欢迎“外人”的小朋友,不知道是曾经欧美人来这里游猎时定下的规矩,还是他们本能地向客人热情挥手,或者在表示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马赛司机看到我久久望着那些孩子回不过神来,说马赛人是一夫多妻制的,可以无限生孩子。饲养的牛羊是全部家当,最重要的财产。小孩子出去放牧时,父母会告诉他们:“如果遇到狮子攻击牛群羊群,你一定要跟它搏斗,如果你死了,我跟你妈妈可以再生,但是发现牛羊少了,你就不用回来了。” 我们的马赛司机名叫Java,他的父亲有20个老婆,几十个兄弟姐妹,好多他自己都认不全,Eric激动地说下辈子他要做个马赛男人,我打趣地问Java他想娶几个老婆,他很认真地竖起一根手指头说:一个,只要一个爱我的女人,然后生一个孩子,给他提供最好的教育。听Java说,他小时候家里没法承担他读书的费用,他就跑道镇子里面的教堂求神父教他英语,因为只有学好英语才能找到一份体面工作,他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吃了太多苦,现在的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承担这样的命运,所以已经成为优生优育的坚定执行者,这样的新马赛人,现在已经开始变多了。
吉普车旁边经过一群群的斑马、角马,这是草原上最常见的两种动物,一开始只要看到几只我们就会惊呼,不断按下相机快门,半小时后,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幸运的是,吉普车转过一个弯儿,我们遇到一头狮子!
记得导游Jack跟我说过,草原的狮子不吃人,因为吃人还要扒掉一层层衣服,太麻烦了,不如随便跑两步就可以有斑马角马“自助餐”吃来的方便。听这话的时候我将信将疑,心里幻想着遇到草原猛兽的情景,就算知道它不屑吃我,也是会发怵的啊。
我们坐的吉普车没有车窗,司机缓慢地将车向狮子开过去,到距它不过五米距离停下。这是一只母狮子,身形矫健,优雅地也朝我们走来,及它半身长的草在它的走动下摇摇摆摆,像水波轻抚它驼色的毛。狮子在大约三米的位置停住脚,我们对视,狮子对于眼前的一切见怪不怪,绕着车行了个大半圈,然后就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这短短的1分钟里,我手指一直在按下相机的快门,忘记害怕了。
到了马赛人的村子,这里基本都是破败简陋的民房,不过上面用油漆涂了好看的涂鸦,略有欧美文化影子,属于脏乱中夹杂艺术气息。成人看到不会露出什么神色,而小孩子会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你,似乎要从你身上读出更多外界的信息,同时向你招手。
换了司机,这个司机不同意我们与上一位的约定—50美金,天即将黑了,路还遥远,要150美金。Eric无奈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宣告他的预言成功。涨价如果在合理范围内,我们是接受的,可是100美金可不是小数目。我们在马赛人的村子里面僵持起来,四周房子里面都是黑洞洞的,四周围上来几个马赛人,我幻想起争执之中被他们拖进小黑屋暴打然后扔到荒野的情景,此时Eric还跟他探讨价格,我说:“就这样吧,如果把我们扔在这也没办法。”然后给钱、上路。
天色渐暗,我一心想快点到达营地。都说当地人不按套路出牌,常常不按约定计划做事,整个草原都是他们的,与狮子豹子为伴,清风白云供他们消遣,怎么会在意人世间小事的规矩呢。其实这只是马赛马拉拍摄之行的小插曲,大关卡在后面呢。
下面说一说母猎豹的心事 。
第二天正式去草原里面拍摄动物,为了最好的拍摄效果,要求我们凌晨4点从酒店乘车出发,凌晨3点半我就被伙伴们叫醒,刷牙洗脸,顶着星空和月亮,大家互相鼓励着开始了一天的任务。我们乘坐的是改装过的陆地巡洋舰,没有玻璃窗,为了防止风灌进来,车窗位置用垂下来重重的粗布挡着。对于剧组一行人来说,车上是最佳补觉场所,在车子不规律的颠簸下,大家昏昏欲睡。 听着风吹在吉普车帆布上的声 听着风吹在吉普车帆布上的声音,我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小小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看,借着车灯可以看到,所有车辆都是沿着一条车轮轨迹前进,在这广袤的马赛马拉,月亮还没有完全交班给太阳的时候,就连马赛司机也不敢贸然开创新路。
夜空清澄如洗,繁星点缀,只有夜中的恬静让人可以抛却一切去幻想宇宙。经过一个个酒店营地,里面闪烁着一道道黄色的微光,这一切让我有了真正生活在地球的感觉。平日城市是人为搭建的生存空间,除了空气没有一样是自由自在的,可在这草原上,拘束在车上的我们,眼里望下去是一望无际野蛮生长。
此次有念头想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又一想再高的像素都不如人眼,不如安心做个过客,好好欣赏难得一见的美景。风从车外灌进来,没有曾想象的青草气味、粪便气味,就是本本分分的空气,加上些许凛冽。
远处大地和天空没有明显的交界,闪亮的星星吸引人看过去。时而车缓缓停下,为准备去河边喝水的角马们让路,角马不识愁滋味,每次都慢慢悠悠从我们车前经过,有几头还不时回头看我们,也许我们的出现打扰了它们的闲情。
性情温和的动物虽好,却常常激不起人类的兴趣,就像一个老好人,处处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就会被轻视。人们来游猎多半是为了一睹而狮子、猎豹捕猎的风采,没有什么比死亡与鲜血更能刺激人的多巴胺分泌。 在马赛马拉国家公园里面逛了两三个小时,拍的斑马、角马、长颈鹿等等的镜头足够多,也遇到了草丛中休息的狮子。母狮子搂着小狮子躺在地上,小狮子撒娇地露着肚皮,导游Jack说他们应该是已经吃饱了早饭在休息。我们不管是不是剧组摄像,都将脑袋从吉普车中探出来,用带的照相机和手机霹雳啪啦拍摄。车子开走不远,发现另一块草丛中还有一只公狮子!原来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公狮子比母狮子和小狮子更具警觉性,我们的车刚刚靠近,他就站起来,吓得几位我们几个直往后缩。不过他看我们没有恶意,也不靠近过来,只是原地站着。
马赛族司机拿着对讲机,心急地跟其他司机们打探猎豹的位置,迟迟没有收获。接近中午,阳光上来了,我们的导演Alex拿起衬衫包住头遮阳生怕被晒黑,女生们见状纷纷拿出防晒霜,可是往脸上一抹,再看手上,是混着防晒霜的一层灰。大家嫌弃中,导游Jack发现了不远处有一只母猎豹和猎豹宝宝。
如果不是Jack的细心,如果不是Jack的细心我们还看不出来,母猎豹的肚子扁扁的,应该是不仅早饭没有吃,可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猎豹宝宝在母亲身边发出嘤嘤的声音讨要食物。它们蹲坐在一个土堆旁,母猎豹四处望着,她既要捕猎,又要保护孩子免受其他动物的攻击。饥饿和疲惫使她看上去很沧桑,也许就算来了猎物她也没有力气去追。猎豹宝宝还在向妈妈撒娇,它不知所处的环境有多恶劣,妈妈给了它尽可能的周全。就像那句话一样:神无法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妈妈。
作者简介
齐若男,女,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东方卫视综艺节目《拜见小师父》商务执行。央视《开讲啦》“遇见非洲”系列节目肯尼亚拍摄协助。担任多部短片、纪录片编导。时尚品牌“ZZM至臻传媒”创始人。在国家级、省级期刊杂志发表多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