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 晚
张 军

傍晚,无风。一片云彩在山的那边小心翼翼探出头,悄悄观察着山这边的情景。初始谨慎而小心,只在山头探头探脑,似在观望,似在试探,看山的这边有无反应,看了一会儿,发现并无人在意,便大了胆子,迅速在山尖蔓延。不大的功夫,整个山顶涌满了云浪,如大海的波涛拍打着海岸。
还是没有风。白色的云有如神助,不断地翻滚,不断地变幻,不断地上涨,似狂风掀起了巨浪,一浪高过一浪,猛烈的冲着大山压下来。
云越来越肆无忌惮,侵占着山的领地,眼睁睁看着整个山顶沦陷。云并没有就此罢手,化作一个史前巨兽,张开能吞下天地的血盆大口,一口便把整个山巅吞了下去。
山依然沉默,树依然沉默。
正在这时,夕阳涨红了脸,挣扎着在云彩缝里挤了出来。云彩也涨红了脸,它己经用尽了毕生的气力,依然没能困住太阳。在斜阳的照耀下,云绚烂着最后的风采。 仰头看,瓦蓝的天空上,一大块云彩分散开来,一朵一朵如田间的棉花。

云,应该是自然界最难以揣测的物体,你不知道一眨眼的下一秒,云的形状会变成什么样子?刚才还气吞山河,如长啸的猛虎,一会儿又温顺乖巧,像可爱的羔羊。
夕阳渐渐没落在西山后面,光线渐趋黯淡,只有云还在山头燃烧,红彤彤像烧红的铁片。痴呆呆看着云彩慢慢化成了一片片羽状。
几朵云,像几只鸟儿,飞翔在天空,巡视着西山。
美丽的云彩转瞬即变,美好的芳华转头已逝。苦苦修行在世间,我们究竟想留住什么?到头来,却是两手空空什么也留不下,想想很是凄凉。
在世间,什么是短暂,什么是永恒?原不存在永恒的事物。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亿万年间又不知会发生怎样的改变?至于我们,短暂一瞬的人生,更不敢谈到永恒,便说到长久,那也是在一个相对的空间里。时间在变,事物在变,我们也在慢慢的改变。
此刻,忽然想起夸父逐日的故事,夸父的结局很是悲壮。今天看起来这是一个笑话,太阳永远不会落在地上,人怎么能捉住太阳呢?上古时期,人们凭表象,想当然地认为日出于东海,西落于禺谷,所以也才会有这么一个传说。
今天的傍晚,西山的后面,夸父抓住太阳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