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朵花的名字叫自豪

许  可

   一块青黑色的石头摆在玻璃桌上，旁边放着一把银色的刻刀。    

   与刻章结缘，是在英雄山脚下的文化市场。走至一个手艺人的摊位前，一块块石头摆在展览架上：从普通的到有雕刻装饰的，从颜色深的到浅的，从无花纹的到有花纹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等我选好样式，刻章师傅就开始雕刻了，只见尖细的刀尖宛若一条精准的银蛇，游走在仅仅是二点五厘米见方的石块面上，又似一只灵巧的紫燕飞翔着，刀尖与石头碰撞！交织！旋转！翻飞！他边刻，边向我讲述这刻章中的文化，他说，章分为姓名章和闲章。姓名章顾名思义是刻上名字，而闲章可以刻自己喜欢的图案，文字，成语，谚语等。他说，刻章又分为白文和红文，白文是刻去字的部分，留下边框，印出来，字的部分是白色的，红文就是反过来理解……他又说，手工刻的章，很少了，现在大多用机器刻了，这种传统文化，快消失了。那时正值腊月寒冬，北风肆虐，他一手握着石块，眉宇间流淌着专注，又紧盯手中一石，边刻边转动工具。不到二十分钟，章就刻好了。一块青色的石头，卧在两只早已冻成紫红色的手之间，显得那么儒雅，那么精致。上、善、若、水，四个篆体字刚劲有力，力透石背，宛若天成。我小心地接过它，呵！可真凉，光滑的石块散发着凉凉的寒气。乌黑的石块上，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传承。   

回到家，我意犹未尽，便如法炮制，刻起章来。可本来安静的石块，顿时变成了一只调皮的小精灵，在我手心中乱窜。因为怕刻不好，所以用我最细的尖头刀刻，每一次刀尖压下去，眼睛就好像要从眼眶中瞪出来。手在用力，可是刀尖却十分不配合的不向下压，于是只能在石块上歪歪扭扭地浅浅地划一笔，白色的粉末顿时从刀尖处迸溅出来，似雪花四溅。紧接着，再一挑，一块石沫迸出，侧过刀尖向前推，石块龟裂出缝隙，用手指抚过刀尖经过的地方，显出来的是一条清晰的纹理。端详半晌，再酝酿出气力来，回描那一笔。尖部嵌进了石块里，深深地嵌了进去。刀尖扭动着，游走着，看到成品后，我不禁哑然失笑。歪歪斜斜的刻痕，耀武扬威的爬在上面。天、道、酬、勤，一笔一划，透出可爱的稚嫩，如一只欲展翅的小鸟，在树梢间啼叫，又磕磕绊绊地起飞，起飞的一瞬间，它目光中闪烁着七分惊喜，三分胆怯。它在说：我可以！那是一种无法言传的自豪。

    我望着自己刻的章，感觉那似乎是一个从我手中诞生的生命。我像宝贝样把它捧在手中。以至于没有发现时间已经飞速奔走，午后已变为黄昏了。暖气边的牵牛花正口吐芬芳，那枚小巧的章安静下来，也像极了一朵花，这朵花的名字，叫“自豪”。

   余晖亲吻着阳台上的小玻璃桌。桌上，有一枚娇嫩的花蕾，在悄悄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