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彭敦运
朗诵:何方 编辑:杨建松
——土库杨乃江夏郑店东风第一村,有居民48户、138人,耕地99亩。它西至余家湾,东挽八分山林场,北枕大桥新区,南邻石家湾。建村史长达500年。
元朝著名散曲家张可久(约1270年~约1350年),在《落梅风·叹世和刘时中》里曾云:“土库千年调,金疮百战功,叹兴亡一场春梦”。这可能是“土库”第一次在古文中出现。
何为“土库”?
大商巨贾的私人库房。
这个客家词何时北来的?
话说那还是明朝末年有伙水匪,为首的人称“涂老幺”(yāo)。由于好打不平而走入江湖,不过他从不伤穷人,只抢官劫富,因此,贪官污吏只要上了湖面就胆颤心惊。
这天午后有小喽啰报告,说北边来了一艘大船。
涂老幺一声忽哨,几条小舟同时从芦苇塘里射出。说时迟那时快,涂老幺一个箭步飞身上船,船上俩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水匪吓得目瞪口呆。
“哪个是船主?”涂老幺提着钢刀吼道。
稍顷,才有人从船舱里走出,只见他器宇轩昂,步子从容,面对着凶神恶煞的水匪,竟然大声喝道:“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劫,你们就不怕王法?”
涂老幺哈哈大笑:“你这狗官,死到临头还敢逞强,来啊,给老子绑了!”
“慢着!”刚才吓呆了小老头这回开口了:“不能绑!”
“为何?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不算东西,”老头不慌不忙地说:“可这位熊大人不能绑!他被贬回乡租用我船,哪有什么浮财可抢?”
“呸!这年头还有清官?要是真能遇上,老子早就金盆洗手了。”
这时,那位大人开口了:“呵呵,我熊某人两袖清风,对得起天地良心。”接着他指着涂老幺朗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只有纹银十二两,你要济贫,我双手奉送;你要是拿去胡来……”
“你说怎样?”
“我立马把它连你一起丢进湖水。”
“你?伢们,给我搜!”涂老幺冷笑一声。
小匪们立即蜂拥四窜,把舱里舱外搜了个遍,结果只押着一位妇女走出:“涂爷,舱里只有两箱破衣,三箱旧书,还有这十二两银子。”一个小水匪指了指:“再加上这个婆娘。”
“就这些?”涂老幺滴溜着眼睛大惑不解,偌大一条船只有这?
“……不晓得是么原因,底舱里放了一大堆石头。”
涂老幺越发糊涂了,他用刀指着当官的:“你运这么多石头作甚,想捉弄老子?”
船主慌忙答道:“飞白大人一向廉洁,只因得罪权臣被贬。他哪里租得起这样的大船,是我敬佩熊大人才主动送他回家的。”他顿了一下又说:“因为空船容易打转,这才搬些石头压舱啊。”
涂老幺听了,“扑通”一声跪倒:“熊大人?对不住,不知是你啊。都怪我粗野,冒犯了你老人家。只因朝廷昏庸,我等走投无路才干这肮脏事啊。”
“啊?壮士请起,以后别干了就是。”熊廷弼扶起涂老幺,叹口气说:“其实清官也难做啊……”
据说,从此后涂老幺金盆洗手。不仅如此,他还走家串户,告诉湖边的人们怎样御匪防盗,留下了许多美谈,其中就有告诉乡人怎样修建“土库”一事。
土库?
是的,土库!
今天,在梁子湖、汤逊湖、金水河、巡司河边都还能找到遗痕,譬如“土库村”“土库湾”“土库陈”和“土库咀”“土库岭”(郑店街段岭庙村第十三村民小组)……
史书明确记载的“土库”在浙江浦江白马镇永丰村。《明史·外国传六·浡(bó)泥》这样解释说:“万历时,红毛番强商其境,筑土库以居。”《辞海》也说万历年曾一度禁海,不许商家跟荷兰人做生意。但民间交往依然频繁。为了稳妥,当地商家董华向荷兰人建议修“土库”用来堆货藏银。这个最初的“土库”就在紧挨着杨家埠码头的浦阳江边。
土库村民介绍,这幢建筑除几扇铁窗外,其它地方全部密封,安全性极好。
其实,作为贮藏财物的“土库”,在历史上早已有之。《古今小说·宋四公大闹禁魂张》载:“妇女道,‘公公出得奴房,十来步有个陷马坑,两只恶狗;过了便有五个土库,在那里吃酒赌钱。’”
许政扬注:“土库,富豪人家的私人库房。”
“土库”建成后,引起了朱明王朝的密切关注,当地政府还特意在离土库不远的浦阳江边设立了一个巡检司。
后来,土库的仓库功能被强行终止了,但它极具个性的房屋特征却被很多人认同,今印尼语、马来语中所说的商店(toko),其实就是华语“土库”的音译。
在江西鄱阳湖一带的先民,常把规模宏大、防盗功能好的青砖斗式瓦房称为“土库”。譬如至今还存在的“汪山土库”就是实证。
元末明初时期的江夏一直战乱频繁,人口极度稀疏。为了恢复被打乱的社 会秩序,明朝开国后曾有长达近百年的大移民运动,这就是著名的“江西填湖广”。而今南昌市(包括新建县)就是填向荆楚的主要“民源区”。
几十万江西老俵,尤其是原为商家的人来江夏后,由于文化传统和生活习惯一时难丢,便在不熟悉的水网上兴建了不少这种与老家类似,且具有防盗功能的青砖大瓦屋。
明亡清兴后朝廷开始清理海疆。康熙元年(1662),清皇朝把荷兰商人都逐出了中国,这些高鼻子当年密建的“土库”也彻底曝光而渐成普通民宅。不过当我们穿越历史,重拾过去时也发现,这种墙高窗小的青砖大瓦房的确不错,它不仅只具居住功能,也有其它。这就好比“鸡的翅膀”当初的主要功能是飞翔,而绝不仅仅是供“拍拍灰尘”用的一样。
与浙江浦江土库村附近有巡检司一样,江夏的“土库”附近也有“张司”“陈司”……这个“司”,指的就是那时在巡检司工作的“巡检使”(九品)。
巡检司是县府管辖的基层组织,类似于今天的公安派出所。明代江夏境内的第一个巡检司就是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设于在鲇鱼口(鲇鱼套)的,完全是出于保护楚王府物质通道安全的需要。所以至今尚有“巡司河”一名留存。
巡司河,“发源”于纸坊八分山北麓,由数条山溪汇聚而成。河面宽50~70米,它一路上牵起汤逊湖,遍阅武汉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李桥小学、板桥中学、湖北省农科院、湖北工业大学、华中科技大学武昌分校(现改为武昌首义学院);浏览保利心语等新型小区,穿越了10多座造型优美的架桥,钻过武泰闸后在鲇鱼套注入长江,全长16千米,流域面积约9000平方千米,汇水面积近460平方千米。由于附近大学林立,今天的巡司河里溢满了新潮,流淌着无尽的书香。
巡司河是条古水,据北魏晚期的地理学家郦(lì)道元的《水经注》记载,“江之右岸,当鹦鹉洲南,有江水右迤,谓之驿江渚”。可见此河早在南北朝时就已存在。不过,那时它不叫这个名字,也不叫“里河”,“里河”之名当得于北宋政和元年之后。之所以称“里”,是因为古人以“四邑公堤”来划界的,公堤之外为“外江”(即长江,洪山区老人至今尚称),公堤之内为“里河”。《江夏县志·山川》也载:“里河,在望山门外,今呼巡司河,西通长江。”
其实明代的江夏,不仅设有“鲇鱼口巡检司”,还有“金口镇巡检司”……这些早期的巡检司大多分布在水道旁边,这表明了朱元璋对交通要道以及巡检司制度的高度重视。也正因为皇帝重视,所以通向楚王府的里河边的这个巡检司就非常引人注目了,以至于“巡检司”简称为“巡司”后还替代“里”而成为一条河名。
洪武十三年(1380年)十月,吏部遵照皇帝指令,裁撤天下巡检司,“凡非要地者悉罢之”,仅这一次就裁撤了三百五十四处巡检司。但,江夏巡司河的巡检司并没有被撤,可见这条巡司河的确是武昌府的一条要津。
到了清代,巡司河边的巡检司仍在,巡司河对武汉地区也越来越重要,以至于湖广总督张之洞不得不下决心在巡司河上修建一座“武泰闸”,以保障交通畅通,促进市场繁荣。
八分山下有“土库”,说明当年这里水上交通发达,曾经是一些商家的青睐之地,附近一定还会有集散码头,有“弓兵”,有带队的伍长或者通判……
一个地方的文脉,往往是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正因为不经意地显露,才更需要着力保护,努力开发。
作者简介:彭敦运,男。湖北省学科带头人。湖北省地方教材审定专家。省教育厅重大项目(校本教研)组专家。中南三省班主任学术委员会执行副主任。中央教科所特聘专家。《中国信息技术教育》“在线班级”专栏作者。《中小学信息技术教育》专栏作者。国家NOC赛事班主任赛项设计人兼第一届裁判长。
朗诵:何方,主任编辑、全国普通话大赛湖北赛区第一名、湖北省十佳节目主持人、全国社会艺术水平考级考官、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老年工作专业委员会主任、武传电影与电视学院特聘表演专业台词教授。
彭敦运【工笔江夏】系列作品
(请点击标题阅读)
1 《心上的金口》
2 《华丽转身的纸坊》
3 《坊城夜话——关于纸坊的传说》
4 《似梦非梦法泗州》
5 《有笔难绘保福祠》
6 《江城茶仓》
7 《织女临津也相妒》
8 《草色烟光情深处》
9 《圣水黄家湖》
10《报春梅》
11《白云阿的传说》
12《焚香谭古城》
13《雨过天青照大湖》
14《等鲤》
15《传奇嵌在湖中央》
16《惟楚有才》
17《首县首树》
18《邟侯大伽》
19《乡思如海》
20《奶奶给讲梁子湖》
21《梁子湖味》
22《白马头》
23《鼙鼓声中湖州矮》
24《九月桂花红》
25《五里墩》
26《古山铁锦》
27《沉钩夜泊山》
28《丁家咀》
29《干鱼庙》
30《志在鼎甲》
31《涉湖边上的洋码头》
32《打狗湖》
33《橘说江夏》
34《神堂海》
35《八分落霞》
36《枯竹海》
37《女台山》
38《黄公兰》
39《江城第一店》
40《扎营咀》
41《金水闸》
42《关门堤》
43《英雄村》
44《五枫桥》
45《种个墨斗再探花》
46《𡘧门口》
47《鲤鱼撩花》
48《拾遗元丰》
49《叶家海》
50《翟家边》
51《上马厂》
52《后屋》
53《湖咀曾庙供张宪》
54《廖桥》
55《鲛之泪》
56《青埠湾》
57《陈博士》
58《夏祠》
59《青龙河》
60《笔架山》
61《官堤洲》
62《柱皮山》
63 《土库杨》
编辑:杨建松 图片采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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