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冰诗诵】诗书诵《辋川之隐》——癸卯新春读王维（杨建松诵）

【贞冰诗诵】诗书诵《辋川之隐》——癸卯新春读王维（杨建松诵）精华热点

23-11-25 08:15 25657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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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欧阳贞冰

朗诵和音乐设计：杨建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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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到底是辋川成就了你，还是你成就了辋川？我也不知道一个人到底要有多么丰富的内心，才能摆脱生活表面的相似，在欲望的丛林中始终保持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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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春草萌发，春山可望之时，你来了。

　　当鲦鱼轻跃水面，白鸥低翔天空之时，你来了。

　　当林木挂满露珠，麦陇响起雉鸣之时，你来了。

　　辋川因山之骨骼而俊逸硬朗，辋川因水之血脉而生气灵动，辋川因你之到来而诗意弥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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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辋川很静，静故了群动。

　　辋川很空，空故纳万境。

　　秦楚要冲的辋川成了你身体的栖息之地，可观、可游、可居。

　　三辅屏障的辋川成了你心灵的放牧之地，可骋怀、可悟道、可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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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15公里长的辋谷溪涧中，你听到了桂花在晚风中徐徐飘落的声响，本来在黑暗中沉睡的山鸟，被东山升起的明亮月光惊醒，这些栖息在溪涧两旁树上的鸟儿，它们时断时续的鸣叫声，在空旷寂静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走在奇花异草流水潺湲的辋谷之中，你看到了秋夜的月光在松林中静静照耀，雨后的清泉在山石上缓缓流淌，竹林中传来洗衣村姑们归途中的阵阵嬉笑，荷塘里渔舟的滑行荡开了一片片绿荷早已包藏不住的幽幽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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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孟城坳到华子冈，从文杏馆到斤竹岭；

　　从鹿柴到南垞，从欹湖到柳浪；

　　从木兰柴到茱萸沜，从宫槐陌到临湖亭；

　　从栾家濑到金屑泉，从白石滩到竹里馆；

　　从辛夷坞到北垞，从漆园到椒园。

　　你踏遍了纵横辽阔的“辋川别业”的20处景点，你写尽了70平方公里的辋川山水的绝世清音——

　　轻舸迎上客，悠悠湖上来。

　　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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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

　　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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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辋川》诸作，首首素净，淡淡的，隐隐的。

　　《辋川》绝句，字字入禅，寂寂的，虚虚的。

　　在此之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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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后，也未见有哪部集子达到过你那样空灵澹逸的高度和纯度。

　　从你嘴中，我听不到嘶叫、呻吟、絮叨。

　　从你眼里，我看不到苦涩、辛辣、犀利。

　　从你笔下，我读不到怪异、艳俗、生硬。

　　有的只是自出机杼，声光交织；有的只是名言两忘，色相俱泯；有的只是空中有色，静中有动，寂中有烈，虚中有实；有的只是温柔的声音，明丽的色彩，和谐的动静，静谧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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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看来，你的为人既不像李白那样激扬蹈厉，热烈得让人难以平静，也不像杜甫那样严密整饬，沉重得叫人难以轻松。你是那么自然、那么平和、那么温润，既不娇柔做作，也不隔膜激烈。

　　在我读来，你的语言既不像李白那样奇矫诡谲舒放，也不像杜甫那样精致艰深收敛。你是那么明白如话、那么空灵通透、那么淡远有味，既有万丈之深，却又清澈见底。

　　在我品来，你的创作分明全面融汇了汉魏六朝的诗歌之长。从陶渊明的冲淡闲逸中得其自在：其意境高远闲适，其意脉从容不迫，其意象朴素自然。从谢灵运、谢朓的精致工巧里，把尖新流丽嵌入朴素淡雅的诗句中，使诗篇既不过分枯瘠质直，又不过分秾艳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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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辋川之隐，可谓大隐。

　　在此之前，你已有三次退隐：隐居淇上，隐居嵩山，隐居终南。这三次归隐，都属权宜之计；这“三次小隐”，都是“辋川大隐”的前奏和练习。

　　隐居淇上，只是暂隐。

　　那是你外贬济州之后的短期等待和人生反思：

　　屏居淇水上，东野旷无山。日隐桑柘外，河明闾井中。牧童望村去，猎犬随人还。静者亦何事？荆扉趁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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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居嵩山，只是小隐。

　　那是你一生命运的枢纽所在和谋后所动：

　　山中多法侣，禅诵自为群。城郭遥相望，惟应见白云。

　　结果，献诗宰相张九龄并得以提拔，获得右拾遗职位，为你日后的不断进阶打下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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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居终南，则已见你的隐逸之心愈来愈重，且有了长久疏离的打算。那时，贤相张九龄已逝，恶相李林甫当道，你觉得只要不遭厄运就已是大幸。于是，终日与内弟崔兴宗一起问禅访道，精研佛理；终日与好友裴迪一起吟诗弹琴，啸咏山林。

　　结果，采用无争之智的你得以升迁左补阙从七品上，又一次成为皇帝身边的谏官和近臣。原因是新班底看到的是一个散淡无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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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居辋川，则已显你终身大隐之志。作为一个皇帝近臣，如此超脱无争，同僚便不再提防，恶相便不再威逼。作为一个前相提拔重用之人，最后居然能够在新班底中得以几次升迁官至正五品上，这在以人划线的官场政治中，俨然已是奇迹。

　　四次隐居，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久，效果一次比一次明显。

　　四次隐居，分明不是一次次的简单重复，而是在循环往复中的一次次总结与递进、更新与创造。

　　已届不惑之年的你，开始从别样的积极和进取之中，走向朴素的消极。而后，又从朴素的消极走向“从心所欲不逾矩”的智者的散淡，直到人生在世俗与精神层面同时抵达了最高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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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我眼里，你分明就是一个审时度势的周旋高手。譬如，游学长安，奔走王府，结识玄宗胞妹玉真公主并受青睐，如愿以偿高中解元；譬如，干谒宰相张九龄，如愿以偿回朝为官，且成皇帝近臣；譬如，“安史之乱”被俘之后，竟然能够一边吞药腹泻装聋作哑担任伪职，一边又能留下一首对朝廷忠贞与盼念的奇诗，最终被肃宗赦免复官，且一路升迁官至正四品下的尚书右丞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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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我心里，你分明就是一个外表散淡而内里精明的敷衍高人。否则你何以能做到一边怀念恩人张九龄（举世无相识，终身思旧恩），一边唱和恶相李林甫（长吟吉甫颂，朝夕仰清风）？因为敬服易，敷衍难。否则，你何以能做到一边在朝廷担任公职，一边在百里外的蓝田辋川隐居？因为隐居易，但要如何做到随叫随到又不受责罚就实在令人费解了。否则，你何以能做到在长达近20年的时间里，一边半官半隐，一边一再升职？这种宽松自由和亨通官运实在令人诧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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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辋川，就不会有你空灵淡远的独特诗风。

　　如果没有辋川，就不会有你世界观的形成、巩固和发展。

　　青山逶迤的辋川，分明是你肉体的立足点：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秀水幽谷的辋川，分明是你精神的发力点：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你本就是为了山水而生的人，如同柳三变为了红尘而生，苏东坡为了大江东去而生，易安居士为了落花流水而生一样。

　　你在此写诗作画，你在此弹琴礼佛。

　　你在此安顿母亲，你在此接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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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此回望过去：那个17岁就写下“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揭示了整个人类的普遍情感而成为千古名句的天才少年是我吗？那个以一曲独创的琵琶曲《郁轮袍》征服了高台上的玉真公主的风姿郁美的白衣少年是我吗？那个弱冠之年刚刚出头就“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的状元郎是我吗？那个被后人尊为“南宗画”始祖、“文人画”开山祖师的素心人是我吗？那个一生没有大起伏、大波澜、大奇崛、大陡峭，唯有“安史之乱”一次人生历险，但也有惊无险的幸运人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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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此顿悟人生：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最终，你出于对人生命运的感激而奉佛报恩，在花甲之前，将费尽自己一生人力物力、财力、心力的规模宏大的“辋川别业”献出为寺。

　　从此，财产归零，物质归零。

　　从此，身边只有药臼、茶铛、经案和绳床。

　　从此，每天只与人谈佛参禅，没有了一丝人间俗欲。

　　从此，生命走向新高度，人生走向真空无。

　　癸卯年正月初一写于江夏古郡

　　癸卯年正月初二改于江夏古郡

艺评家云中人点评

　　《辋川之隐》是武汉作家欧阳贞冰用以赞美诗佛一一王维的散文诗。

　　辋川之隐，在于"形胜之妙，天造地设”。蓝田辋川，是诗人欧阳贞冰心灵的放牧地，任其纵横驰骋，让文采飞扬。他的散文诗用阳春白雪的格调，使笔墨生花，妙在洗尽铅华不染尘。正如其所言“辋川之隐，可谓大隐”，权当纵情山水，清高隐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