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贞冰 朗诵:杨建松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意大利哲学家克罗齐
1
当然,与当今中国众多的大城市和发达地区相比,敦煌只是大西北广袤版图上一个微不足道的边境小城,但是在我心里,你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地方。
2
自2100多年前汉武帝“据两关、列四郡”起,你作为丝绸之路的中西交通中转站和西域门户,曾有“使者相望于道,商旅不绝于途”的盛景,更有“天宝年间元宵灯会,长安第一,敦煌第二,扬州第三”的辉煌。你不仅仅是卫青、霍去病等铁血男儿的喋血疆场,也不仅仅是张骞、苏武等柱国栋梁的夙兴夜寐,同时也是细君公主、解忧公主等红粉佳人的合纵连横。
你是英雄建功的鲜血与美人思乡的热泪共同谱写的汉武雄风啊!
你是大汉王朝为促进民族和谐因地制宜而建设的共同体的示范区啊!
3
敦煌呀敦煌!在我眼里,你岂只是拥有闻名天下的石窟和壁画?
敦煌呀敦煌!在我心里,你岂只是拥有世界文化遗产莫高窟和阳关、玉门关?
4
从挑战炎黄二帝所代表的中原秩序,在三危山下筚路蓝缕地开创了敦煌地理、经济和人口基础的三苗人,到被匈奴赶出故乡,在异乡开辟新家园并创造了犍陀罗艺术又传回敦煌的月氏人;从秦汉时期在敦煌祁连间的月氏部落里当人质时磨练了坚毅的性格,并树立了统一草原雄心的匈奴冒顿单于,到通过河西四郡建构的国家安全防线,奠定了后世中 国疆域格局的汉武大帝;从不仅引发了三国时代的风云,也成为魏晋时代的儒学和风骨的先声的草圣张芝一家,到不仅开创了中国石窟艺术的格局,也在宗教改革之中让佛教陷入危机的昙曜;从吸收了从河西儒学和佛学传承而来的精神,使之成为统一南北后的重要弥合剂的隋炀帝,到在瓜洲度过取经之路最艰难的时刻,人格魅力和思想于此后的历史中不断产生影响的玄奘……
敦煌,你看似如一枚微不足道的纺轮,却将大历史的诸多线索紧紧缠绕,丝丝入扣。难怪“国学泰斗”季羡林先生曾这样说:“世界上历史悠久、地域广阔、自成体系、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再没有第五个;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聚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敦煌和新疆地区。”
5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与新疆毗邻的敦煌是整个西域的行政中心。
在很长的一段时光里,河西四郡之一的敦煌日渐成为丝绸之路的分叉点和枢纽。
欧亚大陆上各个国家的文化因素在此汇流。
多元文化的敦煌由此造就。
我也由此清楚地知道,中国的历史是保存在典籍里的,而古代民间史料和典籍存量最大、内容最丰富、延续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敦煌。
我也由此清楚地明白,敦煌汉简加上藏经洞文献,基本上涵盖了中国两千年的古代历史。
它是世界上延续最久的档案史资料。
它是全世界最大的文化艺术宝库之一。
从佛经到绢画,从文书到户籍;
从律令到方志,从星图到医书;
从汉文到藏文,从梵文到于阗文;
从突厥文到回鹘文到吐蕃文;
从龟兹文到粟特文到希伯来文;
从政治到经济,从军事到历史;
从哲学到宗教,从民族到语言;
从文学到艺术,从科学到技术;
从十六国到南北朝,从隋唐到北宋……
它是小人物书写的历史,补足了传统官修史书大人物历史观的缺憾!
它是一扇中世纪的传送门,推进了中国和中亚的历史学、考古学、语言学、文字学、民族学、宗教学、文学、艺术、书志学、历史地理学和科技史等各个领域的研究!
6
我不知道人世间还有哪一个岩洞能抵得上敦煌藏经洞的丰富?
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哪一个岩洞能抵得上敦煌藏经洞的厚重?
7
然而,藏经洞里的文物却并不在中国——
1907年,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用14块马蹄银从道士王圆箓手中骗走了24箱经书、5箱绘画和丝织品;
1909年,法国汉学家伯希和用极少的银两骗走了6500卷写本和大量画卷;
1911年,日本大谷光瑞探险队到达敦煌莫高窟,“买”走了400多卷文书和两尊佛像;
1914年,斯坦因再临敦煌,又带走5大箱经卷。俄国人奥登堡率团至莫高窟,剥走了一批壁画,拿走了几十身彩塑,还带走了在当地收购的各类文物几大车;
1924年,美国人华尔纳用化学胶布粘取了莫高窟一批唐代壁画,还劫走了第328窟彩塑供养菩萨像一尊……
至此,藏经洞的绝大部分文物都流失到了海外!
至此,著名历史学家陈寅恪先生禁不住眼含泪光仰天长叹:“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
8
透过漫长的历史岁月,我看到三苗人带来了敦煌的人口基础和移民精神;汉武帝打造了军事保障和农牧并举的经济基础;李广利带来了提高交流互动速度的良马;常惠、班超经营西域,开拓了敦煌的地缘空间;悬泉置提供了高效的物流和大数据系统;张芝、索靖、郭瑀、刘昞、李暠一个接一个的敦煌儒学传承个体,成为了中华文明根脉薪火相传的重要接力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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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黄沙漫漫的敦煌,我也清醒地认识到:今天,人们旅游时的目光为何常常被河西走廊上遍布的石窟和寺观所遮蔽?
其实,它们只是佛教和道教文化的外化实体,而河西文化的底座和底色是儒学,而伟大的敦煌文化同样如此!
其实,河西儒学营造的从来就不是一寺一窟,而是这片广袤热土上的每一代具体而鲜活的人!
10
哦,敦煌!
我魂牵梦绕的大敦煌啊!!
癸卯年小雪时节于古郡江夏
作者:欧阳贞冰,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书画家协会会员,湖北省陆羽茶文化研究会会员。出版诗集三部、摄影集一部、电视专题作品集一部。其诗歌作品、摄影作品、书法作品先后获全国省市各级各类奖项百余次。
朗诵和音乐设计: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理事兼副秘书长,湖北省朗协语言艺术研究与实践基地副主任,《都市头条》认证编辑。
作者和诵者杨建松2023年5月8日合影于山水鉴陶然居。
编辑:杨建松 图片采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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